沉霜拂一笑,隨手一道法術打出,天空中就掉下來了一顆色若白銅,十分輕盈的珠子,入手寒涼。若是她之前穿行血琥珀沙漠的時候,有這麼一顆消暑珠,便不消再用靈力消解暑氣了。
失了寶物的東籬穀眾弟子一個比一個臉色難看,這還是頭一回有太蒼山的人在‘雲中射覆’這遊戲裡麵贏走寶物。
沉霜拂隻留下雲光寶扇、消暑珠兩物,而後問了問東籬穀的弟子要不要把自己的寶物買回去,價格也公道,隻要一千靈石。
大多數人選擇了買回自己的寶物,也有幾人不願掏靈石,給沉霜拂剩下了一把‘五毒傘’,一條‘雪青綾’。
眾人散去,獨留蘇扇環胸抱臂,鐵青著一張臉看沉霜拂盤腿坐著清點靈石。
“一萬零一百,有什麼好數的。”
蘇扇唇角弧度下垂著,臉色不虞。她想把自己的雲光寶扇買回來著,結果沉霜拂不賣。
見少女舉著寶扇觀賞,蘇扇的臉色更臭了。
沉霜拂起身,拍了拍衣袖,回眸莞爾,“蘇扇道友,雲中射覆也玩過了,有勞你帶我在東籬穀的彆處轉轉,我還未好好看過東籬穀的風光呢。”
蘇扇本就擔著作陪的任務,聽沉霜拂這麼說,也不好拒絕她,就帶著她在穀中四處逛逛了。
不過但凡是涉及‘賭’的娛樂活動,蘇扇絕口不提,隻同她講解穀內風光。
走到朱砂描摹的‘靈獸穀’界碑處時,蘇扇停了下來,不遠不近地站在一片半矮花田邊上道,“再前麵就是我們東籬穀新開辟的靈獸穀了,穀中養著銀熊和黑臉猿等凶獸,平日裡隻有負責喂養妖獸的弟子能進去,我們遠遠看上一眼就好,可彆誤闖了。”
兩人上到高處去,蘇扇又指著山穀兩側的兩座山峰道,“這兩座山頭都是向望澤山買的,左邊是‘筍崖峰’,你瞧它的形狀就像是冬日裡冒出土壤的嫩筍,右邊這座山頭叫做‘吊蘭峰’,以前是生有金吊蘭的,被搬來東籬穀以後,山上的金吊蘭就被清理乾淨了,所以看著有些名不副實,現在主要是豢養戴冠郎的。”
所謂戴冠郎,其實就是雞的雅稱。
沉霜拂咕噥,“靈雞就靈雞,說得這麼雅致做什麼?”
她眺目望去,險峻奇美的山峰間,是有許多靈雞的影子,漫山遍野地在尋找食物。
忽然,她鳳眸一轉,扯了扯蘇扇的衣袖,“你們東籬穀養的戴冠郎要跳崖了。”
蘇扇一臉莫名,朝著她的視線看去,原來是崖邊生了一株野生金吊蘭,有一隻靈雞去啄蘭花花瓣,摔了下去。
這一下肯定是摔成肉泥,便宜穀中妖獸了。
蘇扇感到無語,很不想理會沉霜拂。
沉霜拂卻毫不在意蘇扇什麼態度,她半點不把自己當外人,也不和蘇扇客氣,完全把這兒當自己家了。
“玩了一上午的雲中射覆,肚子也餓了,我們中午抓兩隻戴冠郎吃如何?”
她摸著下巴思索道,“東方穀主隻是禁令不讓閒雜人等進入靈獸穀,吊蘭峰又不算在裡麵,我們等會兒還可以去筍崖峰挖點嫩筍煮雞湯,對了,筍崖峰上有筍子吧?”
蘇扇抿唇不言,直直看著沉霜拂,想不通她的臉皮怎麼這麼厚,直接反客為主,把午飯自己都安排好了。
沉霜拂自顧自念叨,“昨日蘇道友請我去月華樓用膳,禮尚往來,我也應該請蘇道友吃一頓的。”
說著,她展顏笑道,“蘇扇道友沒有嘗過我的手藝,等會兒可以多吃一點。”
蘇扇:“???”她什麼時候同意她去捉雞挖筍煮湯了?
而且她用東籬穀的雞和筍,請她這個東籬穀的弟子吃飯,真是虧她說得出口。
蘇扇隻覺得沉霜拂在不斷刷新著自己的認知。
而當她捧著一碗嫩筍燉雞鮮湯喝乾淨的時候,腦海中倏地又冒出這個念頭。
沉霜拂端著瓷碗竹筷,笑眯眯問道,“怎麼樣,蘇扇道友,我的手藝不賴吧?”
蘇扇麵不改色“嗯”了一聲,倒是實誠。
又盛了一碗湯,她垂著眸子看見沉霜拂用竹筷夾起食鼎中的一隻雞腿放入另外一個空碗裡麵。
“這是做什麼?”俗話說拿人手短吃人嘴軟,喝了沉霜拂的雞湯後,蘇扇的態度也軟和下來不少,對於沉霜拂贏走了她的雲光寶扇一事不再那麼計較。
沉霜拂未出聲,但聽見“吱呀”一聲,竹門被打開,蘇扇扭頭看去,陳三彩如人一般,兩腳直立站在門口,還保持著手推門的動作。
在蘇扇錯愕的目光中,它大搖大擺跨進門檻,徑直走向沉霜拂,伸出右爪。
沉霜拂給了它手心一筷子頭,沒好氣道,“自己拿。”
三彩被施了禁言術,連咕嘰抱怨都不能,它鼻孔出氣哼了哼宣泄不滿,從沉霜拂背後繞過,蹲在了瓷碗麵前,蘇扇這才懂了她剛剛是在給自己的鬆鼠留肉。
蘇扇一邊喝雞湯一邊看三彩啃雞腿,心諳道,她這鬆鼠還怪靈性的,一到飯點就自己回來了。
飯還沒吃完,沉霜拂就問道,“蘇道友,我們下午玩什麼?說實話,我對道友一見如故,真是隻恨沒有早點與蘇道友相識。你們東籬穀風景如畫,迷人眼簾,穀中弟子又熱情好客,我都舍不得離開了呢。”
“咳!咳咳!”蘇扇正喝著湯,被沉霜拂這話驚得嗆到了氣管,劇烈咳嗽起來。
她剛剛聽到了什麼?
沉霜拂不想離開東籬穀?那怎麼行!
她再繼續在穀裡待著,蘇扇覺得自己就要被憋悶死了。
頓時,嘴裡的湯都變得沒滋沒味起來,蘇扇擦了擦嘴,深呼吸幾次,心平氣和地道,“沉道友,我下午還有事情要忙,要不你就在廂房呆著修煉?”
她是不想帶沉霜拂玩了,鬼知道她下午又想做什麼,晚上又想做什麼。
蘇扇就沒見過比沉霜拂還能折騰的人!
她一天天的精力怎麼這麼好?吃喝玩樂樣樣精通,她是自愧不如了。
沉霜拂哦了一聲,臉上像是有些小失望,“那我明日再找蘇道友玩吧。”
蘇扇裝作沒聽見,腳步不停地走了。
出了廂房,蘇扇徑直去尋了青夫人,可憐兮兮道,“青夫人,陪沉霜拂玩樂這件事我是不行了,您都不知道,她有多折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