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見深帶著大軍原地紮營等待朱驥的消息。
前後十餘日的時間,朱驥風塵仆仆的趕了回來。
他第一時間就麵見了朱見深,神情激動。
“陛下,消息是真的。”
“京師的叛亂已經被鎮壓!”
“所有的亂臣賊子已經被抓捕,如今京師是太後娘娘在主持大局!”
朱驥快速將打探到的消息告訴了朱見深。
後者聽完,還在發愣。
原以為是一個假消息,想讓他自投羅網,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這時,得知朱驥回來的於謙也急忙趕了過來。
朱驥又用極快的語氣將打探到的消息告訴了於謙。
“恭喜陛下,賀喜陛下!”於謙麵向朱見深,拱手道賀。
朱見深這時也回過了神,臉上帶著笑容。
“本以為到京師後會有一場惡戰,沒想到卻是這樣的結局。”
“朕的母後,屬實是給了朕一個驚喜啊!”朱見深現在的心情也是有些複雜。
因為在他看來,最後的這場叛亂,他這個皇帝什麼作用也沒有起到。
朱見深並沒有懷疑朱驥帶回來的消息是假的。
這三年時間,他們幾人宛如喪家之犬,一直患難與共,好幾次都是朱驥和手下的弟兄挽救朱見深和於謙於危險之中。
這其中的情感就是他們信任的基礎。
“陛下,既然京師的亂臣賊子已經被鎮壓,那麼我們抓緊時間回京吧!”
“朝局混亂多時,急需陛下回京主持大局!”於謙道。
“先生說的是。”
“朕這便下令,全軍開拔!”朱見深輕輕頷首。
不過這時,朱驥又開口了:“陛下,臣回來的時候,太後娘娘交代了,說是會派人帶著儀仗來迎陛下回京!”
“臣是一路快馬加鞭先行來稟報陛下,太後娘娘派來迎接陛下的人想來就會在這兩天到達。”
“母後的心意朕明白,不過朝局不容等待。”
“我們可以先行出發,路上與母後派來的人遇到了再說其他。”朱見深道。
“傳令魏國公,全軍開拔!”
“是。”
……
兩日後,朱見深與錢太後派來迎接的人相遇了。
他們攜帶著全副帝王儀仗,還有朱見深的龍袍。
當初‘逃離’京師的時候,朱見深可以說是什麼都沒有帶。
就算是現在,他的身上穿著的隻是一件名貴的華服罷了,和龍袍根本無法相提並論。
朱見深回京,自然是要風風光光,光明正大的回京。
帝王儀仗,龍袍都是不可或缺的。
耽擱了半天時間,次日一早,朱見深便穿著嶄新的龍袍,乘坐著龍輦,和大軍一起向著京師繼續前進。
雖然京師的叛亂已經被鎮壓,朱見深帶領的這十數萬大軍用不到了。
但事情不能這麼想。
不說其他,朱見深能平平安安的從金陵走到這裡,沒有大軍的保護豈會有這麼順利。
再說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朱見深肯定是要好好招待賞賜大軍的。
另外他也要提拔一批年輕忠誠的將領來掌控兵權。
這一路上,朱見深也並不是什麼都沒做,他也在物色考察將領。
又過了數日時間,大軍距離京師隻有幾十裡了。
派出去的探馬回來稟報,說是皇太後帶著在京的皇子公主,以及文武百官在京師三十裡外等待迎接呢!
朱見深得知後,下令大軍加快速度。
到了下午,終於到了京師三十裡外,時隔三年之久,朱見深也再次見到了錢太後和自己的弟弟和姐妹。
“臣等恭迎陛下!”見到朱見深從龍輦中探出身子,百官和皇子公主們齊聲道。
而錢太後的目光則是落在朱見深的身上,帶著慈祥的笑容。
她因為丈夫英年早逝,流了太多的眼淚,眼神不太好,距離稍微遠點,看事物就比較模糊。
所以她現在眼中看到的,隻有一團模糊的明黃色。
不過她清楚,那就是朱見深。
“娘娘,帶著這個吧!”這時,負責錢太後飲食起居的貼身宮女拿出一副‘眼鏡’,雙手呈到錢太後的麵前。
這個時代,對於眼鏡的稱呼是‘靉靆’(ai dai 四聲)。
根據史料記載,這玩意兒宋朝元朝的時候就有貴族使用,是用來矯正視力的。
明代也有,很正常。
戴好‘眼鏡’,朱見深的身影清晰的出現在了錢太後的視野之中。
她下意識用力抓緊了身邊宮女的手腕,整個人極其激動。
可以看到,她的眼中有淚花在閃爍。
“娘娘,禦醫說過,您的眼睛不能流淚!”身旁的貼身宮女小聲提醒。
線太後不說話,隻是死死盯著朱見深的身影。
她這一生,沒有個一兒半女。
朱見深隻是過繼給了她,過去,礙於局勢,她和朱見深相處的時間並不多,母子之間的感情也並沒有胡太後和小皇帝那麼深厚。
但錢太後就是想多看看朱見深,因為在其身上,有自己丈夫的影子。
朱見深下了龍輦,沒有搭理其他人,而是快步走到了錢太後的麵前。
“母後,孩兒回來了!”他一絲不苟的朝著錢太後行禮。
“回來好,回來就好!”錢太後將朱見深扶了起來,神情激動不已。
“嗯,長高了,也壯實了!”錢太後打量了一番朱見深,點點頭。
母子二人簡單聊了兩句,錢太後便提醒朱見深百官還在等著呢!
這時,朱見深才將目光投向其他人。
輕咳一聲,清了清嗓子:“眾卿平身吧!”
“謝陛下!”
接著,朱見深便說了幾句場麵話,眾人這才再次啟程回京。
龍輦中,朱見深和錢太後相對而坐。
這時他才發現,母後相比於三年前,又憔悴了許多。
外表看上去比同齡人還要老。
儘管已經在儘力的遮掩了,可有些東西,還是掩蓋不了的。
不由得,他的心裡湧起了濃濃的心疼。
“母後,這三年,您受苦了!”
他和於謙他們離開了京師,但留在宮中的母後等人,卻不知經受著怎樣的折磨煎熬。
“傻孩子,母後在宮裡吃喝不愁,有什麼受苦的。”
“反倒是你,這三年,吃了不少苦吧?”
錢太後抬起手,輕撫著朱見深的臉龐,眼神慈愛。
“沒有,孩兒這三年過得很豐富,見識了許多以前書本上所見不到的東西。”朱見深強忍著落淚的衝動,搖頭道。
錢太後沒有戳破朱見深的堅強,就是慈愛的看著他。
所有的一切都在不言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