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見深循聲望去,就見一道身影端著什麼從房子旁繞了過來。
對於這道身影,朱見深很熟悉,因為他日思夜想的都是對方。
因為自從他有記憶起,無數個孤獨的深夜,都是她陪伴在自己的身邊。
對於他來說,那個人早已經是他生命之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了。
“貞兒!”他下意識的喊道。
隨即,就見對方看了過來,下一刻,對方愣在原地,給楊軒端來的藥也掉到了地上。
“陛…陛下!”貞兒喊道。
緊接著,就見二人衝向彼此。
貞兒還是有顧慮的,她停在朱見深的麵前,低著頭,不敢去看朱見深的眼睛。
朱見深現在已經十八歲(虛歲)了,個子比貞兒還高。
貞兒將頭低下,朱見深正好看不到其麵上的表情。
不過此刻朱見深的腦海中根本就沒有其他的,隻有失而複得的驚喜。
他忘記了所有,忘記了旁邊還有於謙和楊軒。
伸出胳膊,一把就將貞兒攬進了自己的懷中。
還好楊軒和於謙現在都忙,沒有注意這邊。
“貞兒,你知道嗎?我好想你!”朱見深的聲音在貞兒的耳邊響起,讓後者身子忍不住一顫。
她何時聽過這樣的話,腦袋一片空白!
“奴婢也想陛下!”貞兒訥訥道。
“記住,以後不要再自稱奴婢了,沒有任何人能讓你自稱奴婢,你隻要知道,以後你就是朕的女人。”朱見深將貞兒抱得緊緊的。
他現在完全沉浸在對貞兒失而複得的喜悅之中,根本就沒有心思去想其他的。
同時,他也在心中默默發誓,再也不會讓任何人將貞兒從自己身邊奪走了。
以前是他年幼,沒有能力保護自己的心愛的人。
現在他重新歸來,執掌大權。
沒有人,沒有人能再從他身邊搶走他心愛的人了!
貞兒能夠感受到朱見深對自己的思念,所以儘管被抱的有些難受,但她還是一動不動,沒有出聲。
同時心中因為自己的年齡而帶來的擔憂也蕩然無存。
她現在可以肯定,陛下還是那個陛下,沒有改變。
與此同時,廊簷下,楊軒也安慰好了於謙。
“一大把年紀的人了,還動不動就哭,傳出去像什麼話!”
於謙抹乾眼淚,聞言有些不好意思。
他和楊軒不僅僅是忘年交,對他來說,楊軒對他還有著知遇之恩。
楊軒為大明所做的一切,是他所敬佩的。
或許有時候他們會因為理念不合而產生爭吵,但這都不會影響他們之間的感情。
歸根到底,他們都是為了大明的江山社稷!
數十年來,楊軒在於謙的心中早已和親人沒什麼區彆了。
所以在看到楊軒垂垂老矣,渾身都散發著垂暮之氣的樣子後才會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好了,好了!”
“我啊,已經乾不動了,還需要你來扶陛下最後一程!”
楊軒反手握著於謙的手,看著他的眼睛交代道。
他和絕大多數長輩一樣,明明孩子已經到了放手的時候了,可卻還是事事不放心。
想著隻要自己多乾一些,孩子就能少吃些苦。
他沒有自己的孩子,所以總是將師姐的孩子當做自己的孩子,師姐的後輩當做自己的後輩。
俗話說,娘親舅大。
楊軒做的,可比一個舅舅做的多得多。
“侯爺,我會的!”於謙認真點頭,答應下來。
“好~好~”楊軒像是卸下了重擔,長長出了一口氣。
“你看那邊兒!”頓了頓,楊軒用眼神給於謙示意,看向朱見深和貞兒那邊。
“啊這……”於謙目瞪口呆,捂住自己的眼睛。
世風日下,世風日下啊……於謙在心中不斷說著。
他想控製著自己不去看,但好奇心卻驅使著他透過指縫去看。
“陛下怎能如此不穩重!”於謙輕聲對楊軒道。
“此處除了你我,又沒有外人。”
“再說了,那種失而複得的心情,你不懂。”楊軒看著還抱在一起的朱見深和貞兒輕聲道,眼中有說不出的羨慕。
朱見深心愛的人最終還是回到了他的身邊,而他卻隻能在無人的深夜之中,對著天上的星星,對著掛在牆上的畫卷訴說自己思念。
於謙沒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
“說起來也奇怪,明明是皇家,可卻儘出情種!”
楊軒又笑了笑。
這話於謙不敢接,但腦海中卻在認真思考楊軒的話。
仔細一想,好像還真是這樣的。
從太祖高皇帝開始,除了建文,剩下的好像都是情種。
於謙也說不清楚這到底是什麼原因。
不過這也不是什麼壞事,起碼能證明,皇帝還有人味兒,而不是沒有人味兒的皇權的體現。
…
終於,朱見深和貞兒分開了,後者喘著氣,看起來很難受的樣子。
“貞兒,你怎麼了?”朱見深見狀急忙道。
“沒事的,陛下!”
“就是抱得有些難受!”貞兒不好意思道。
“朕隻是太激動了,沒有注意。”
“下次朕一定注意!”朱見深道。
說完,朱見深才注意到於謙和楊軒也在看向這邊。
“先生,你,你們……”饒是朱見深,這一刻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說到底,他終究隻是一個少年罷了!
“沒事,你們繼續,我們什麼都沒看到。”
說這話的是楊軒,於謙可不敢在這種事上打趣皇帝。
見到楊軒開口,朱見深的神色瞬間就變得難看起來。
他是來找老賊報仇的,不是來讓老賊打趣他的。
這時,朱見深的理智重新回歸,他才意識到,貞兒怎麼沒死?反而就這樣活生生的出現在了自己的麵前。
前麵他是太高興了,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或者說他意識到了,隻是不想去思考罷了。
“貞兒,你不是已經死了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貞兒:要不,我先死一下?
雖然這話問的有些問題,但朱見深的意思貞兒明白。
“陛下,正如您所見到的這樣,我沒有死。”
“當日我被帶出宮之後,就被送到了這裡。”
貞兒回答。
不對,讓我緩緩……朱見深感覺頭皮有些癢。
他再次問道:“那你的墳又是怎麼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