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驟暗。
支配世人的某種恐懼不由在心頭升起。
有太多人熟悉這個氣息，不由驚呼，倉惶遠遁。
隻見一柄墨刀劃過長空。
“是他！”
“怎麼可能——”
“夜梟王！他不是死了嗎？”
他有名字叫做李玄夜。
但在世人眼中，隻有他將‘夜梟王’這個名號的壓迫感貫徹到了極致，化作永夜在世人心中蔓延了數十載。
墨色刀弧劃過。
最強的那位妖魔帝被瞬間斬殺，被充斥著武神之意的刀氣絞殺成齏粉。
“竟然亂成這樣了嗎？”
刀弧斬破半個長空後，一襲黑袍的身影出現在那裡，穩穩握住墨刃。
他看了眼斑斕彩蛋所在的方向，又看了眼雙眸緊閉、神色痛苦的劍仙子，瞬間明白了什麼。
“神尊，還真是難對付啊！”
他留著最後一刀，本意讓李元開道，將這一刀將對準神尊，結果卻有些出乎意料。
形勢如何，已然明了。
李玄夜知曉，留更多的人在這裡也隻是徒增混亂，當下最好的辦法是先斬殺沒有理智的妖魔，再讓人族大軍退出妖域。
這個時候留下的人越多，越是徒增混亂。
管理偌大的皇朝多年，他能在亂世中穩住大衍的根基，自然不會被混亂的形勢蒙蔽雙眼。
當然，處理問題的根本還在於本身實力。
李玄夜再次握住刀柄，作拔刀之勢。
他沒有說話，隻是再一次出刀，墨染天穹。
每一道刀光劃過，都有妖魔隕落，那些想要將水攪渾的野心家，還有趁勢壓人的海獸族，都在刀光之下化作血影。
李玄夜的出現，幾乎是以碾壓式的姿態殺出一條新的防線，與武神無異。
負責掌控全局的寧紅玉很快就明白了李玄夜的意思。
她立即向各軍統帥傳音。
“傳吾命令，所有人立即退出妖域領土！”
“違者，殺無赦！”
李玄夜已經展露出‘殺無赦’的姿態，像趁機作亂的鬼骸帝顧蒼塵等人已被斬殺。
海獸族也被斬殺了一部分，無意與人族為敵者則是早早退去。
癲狂的妖魔更是一個都沒放過。
還有一些妖魔化的人族將士則跟隨大軍撤離了。
沒過多久，混亂的戰場被清空。
除了和李元親近的寥寥幾人外，其他人都離開了這片戰場。
至此，進軍妖域的大計隻剩最關鍵的環節。
李元與神尊博弈的最後一手究竟誰能勝出？這可能會影響大陸未來數千年的局勢，甚至更久。
剩下眾人下意識的形成一道線，圍住李元的肉身和打坐的劍仙子，麵向李玄夜。
“我不過一個死人，你們慌什麼？”
李玄夜笑著，黑發飄逸，又夾雜著幾縷蒼白，姿態灑脫。
實在是他身上散發的戰意太強，令眾人不得不防。
連天外仙神都有複蘇的跡象，誰也不敢保證，再生的李玄夜有沒有彆的野心？
……
永生種，內世界。
李元接受的信息越來越多，被萬千執念所影響，自我意識愈發微弱。
好在九道靈光環繞，形成最後的防線，為他守住了心神。
在此期間，李元看到了天外仙神降臨後，天源紀開啟前最完整的神戰過程。
也真正明白了永生種的含義。
正如神尊所言，永生種在天外都是稀世罕見的珍寶，是無數頂級修士夢寐以求的東西。
修煉妖道，自弱小中崛起，抵臨準仙尊之境的‘青冥’奪得了這個毀滅紀唯一的永生種。
結果可想而知……
唯一在‘大毀滅’下活下去的機會，那些大勢力豈能輕易放過？
青冥摘得永生種後，轉瞬就被數位準仙尊聯手追殺，上天無路，入地無門，根本沒有參悟和煉化永生種的機會。
祂不得已燃燒本源，隱入茫茫混沌，但永生種的氣息實在是太盛，難以遮掩。
“宿命如此，終要亡我嗎？”
“非是仙尊之後，就永無出頭之日嗎？！”
青冥絕望呐喊。
祂從最底層爬起，修煉的是最不控製的妖道，但祂還是證道成仙，在天外大放異彩，成為人人敬仰的準仙尊。
隻差一步，便可成就永恒不朽！
而這永恒不朽的機會，隻有一個，人人想去爭奪，誰都不想修行一世化成一場空。
就在青冥準備燃儘本我、最後一搏時，一點靈光指引了祂。
於是——
祂循著指引，飛向混沌深處，鎖定一個泛著微光的世界。
在打破界壁前，祂以最強的姿態打退了追來的幾位準仙尊，隻剩小貓四五隻跟著被重創的祂進入了這個世界，也就是天源大陸。
往後的事，便是李元在歲月痕跡中所見。
五大天外仙神聯手原始神靈和天道意誌，大戰重傷垂死的準仙尊青冥，最後落得一個雙雙隕落的結局，屬於人族的時代就此開啟。
二代修煉者們在坑殺化妖的一代修煉者後，抹去了曆史，將修煉路的起源定義為天降道源，弱化了仙神的存在。
便有了天源紀與天源大陸之名。
整個過程的信息被李元所讀取，神尊也確實沒有騙他，隻是事態的嚴重性並沒有任何減緩。
李元需要麵對的問題甚至更多了。
第一，他該如何抹去天外仙神留在永世種內的痕跡？
第二，即使抹去痕跡，他和劍仙子也要飛升離去，不可能一直留在這裡，那時又由誰來控製永生種？
現在的永生種已不是青冥剛得到時的純粹種子，祂已經汲取了很多東西，開始生根發芽了。
沒有人抑製的話，祂的力量就會不斷散發。
到時候，整個天源大陸都會迎來滅頂之災。
最值得深思的是第三點，那道指引青冥進入天源大陸的靈光又是什麼？茫茫混沌，為何獨選這裡？
越是接近真相，李元就越覺得無力。
三個問題似乎一個比一個致命，像是層層黑暗包裹著他，讓他數次想要就這樣放棄算了。
九道環繞著李元心神的微光都搖搖欲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