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仙子睜開雙眸，青絲在微風的吹拂下擺動。
幾縷淩亂的發絲落在精致到宛若天工雕琢的臉頰上，人間謫仙才有了幾分凡塵煙火氣。
“李元。”
她輕聲呼喚。
“嗯。”
李元沉聲應道。
“你準備怎麼做？”劍仙子問。
“磨！”
李元在眾人麵前說‘一定’，但他很清楚自己的路有多難走，因此才會被朝夕相處的小昭所感知到。
因為過去那種發自內心、掌控全局的自信消失了。
他似乎真的束手無策了。
劍仙子搖頭，“靠時間不夠的，你騙得了彆人，騙不過我，隨著時間流逝，永生種散發出的力量越來越龐大，終有一天會蓋不住。”
李元苦笑。
感知到了又能怎樣？
煉化永生種的條件他已經從青冥的執念記憶中得知。
第一，需要特殊的陣法輔佐。
此等大陣，遠遠不是現在的他所能夠布置的。
第二，需要超強的修為。
同樣不是他現在的境界所能觸及。
兩個不可缺少的條件，李元連其中一個的萬分之一都達不到，他隻有時間。
但正如劍仙子所說，隨著時間推移，等來的依然隻有失敗。
“所以……”
李元沉吟。
“所以我們必須跑過時間，在永生種的力量完全溢散之前將祂煉化，這是唯一的出路。”劍仙子說道。
李元明白了。
這也是他能想到的唯一道路，但絕不是他心之所願。
兩人隔著永生種的內世界交流，卻像在彼此身邊，李元似能感受到劍仙子的眸光。
“李元，現在不是猶豫的時候。”劍仙子再次開口。
如何跑過時間？
隻有一種辦法，那就是飛升天外。
唯有在更廣闊的世界，得到更多的機緣，去接觸茫茫混沌宇宙，才有可能達到煉化永生種的條件。
即使條件依然無比苛刻，但至少有了一絲希望。
留在永生種內慢慢磨，等來的隻有滅亡。
“永生種依然需要一個人來坐鎮的。”李元沉聲道：“這個人隻能是我…或者你。”
“嗯。”
劍仙子自然明白這個道理。
“但你我不可分割。”
李元聲音都顫抖了。
“不。”
劍仙子卻是搖了搖頭，“解除你我之間的本命蠱印，對你來說是可以做到的。”
李元擁有九隻本命蠱。
舍棄一隻或許會受傷，但絕不會傷及根本。
“你想替我坐鎮永生種？”
李元早就猜到了，直到這一刻才問出口。
“那你還有更好的辦法嗎？”
劍仙子反問。
李元啞口無言。
劍仙子也不說話了。
兩人之間還是第一次迎來這般沉重肅穆的氣氛。
良久，李元才再次開口，
“若我飛升，或許再也找不到這裡，無法回來，你可能會在煎熬中一直等待，直至死去的那一天。”
李元無法想象，真有那一刻得話，劍仙子該多麼恨他。
劍仙子卻是平靜道：“我能等你三千年，就能等你三萬年。”
李元搖頭，“那對你太不公平了。”
劍仙子笑了笑，“李元，你什麼時候這麼優柔寡斷了？明明唯一的解決辦法就在眼前，以前你不會猶豫的。”
“李元，你也著了感情的道了？”
“你把我當什麼？”
劍仙子又接連問出兩個問題。
李元反問，“你不是說我們不分彼此嗎？心中想的是什麼，那就是什麼。”
兩人之間的情誼，哪能用世俗的標準去衡量？
“所以…你怎麼選？”
劍仙子追問。
李元真的無法回答。
有些事情明明知道最正確的答案，但感情就是會勝過理智，壓過一切，讓人無法做出選擇。
劍仙子忽地展顏，“總不能真的帶著我一起等死吧？”
“我……”李元想了想，“或許還有一個辦法。”
“什麼辦法？”劍仙子問。
“由我坐鎮永生種，你去天外。”
在李元看來，劍仙子坐鎮永生種幾乎就是死熬，那種精神意誌上的摧殘是劍仙子難以承受的。
而且永生種一旦發生變故，劍仙子沒有任何反製的手段。
李元至少擁有無限空間的黑罐與產出仙元的彩罐，在漫長歲月中還有更多進階的可能。
再不濟，他還有獨特的幸運，在關鍵時刻能期待一個奇跡。
“你確定嗎？”
劍仙子問道。
“當然。”
李元點頭。
劍仙子道：“正如你所說，我去了天外也一樣，或許再也找不到這裡，回不來了。”
“絕望到來的那一天，你會恨我嗎？”
“解除了本命蠱印後，你相信我在漫長歲月裡不會將你遺忘嗎？”
這一次，李元用很快的速度回答了。
“我相信你。”
“那好。”
令李元意外的是，劍仙子也不再糾結，一口答應了下來。
“你真答應了？”李元又問了一遍。
“你要是反悔也可以。”劍仙子莞爾。
“不，就這樣。”
這已經是李元認為的最好的結果。
“對了。”
劍仙子忽然想到了什麼，“解除本命蠱印應該會對我的神魂造成嚴重創傷吧？”
“嗯。”
李元頷首。
劍仙子道：“能不能借永生種的力量儘可能減少我所受創傷？飛升天外太危險，你也不想我們的計劃半道崩殂吧？”
李元：“應該可以。”
“我觀察過了，在沒有解開本命蠱印前，你將一部分永生種的控製權交給我，這樣就能充分保護我的神魂不受損。”劍仙子笑道。
“好。”
李元自然不希望劍仙子受創。
這的確是一個可行的辦法，隻是沒想到劍仙子對永生種的觀察比他還細致。
“那就來吧。”劍仙子微笑，“我現在就神魂進入永生種內世界，你要不要讓盤仙，小彩，五妹它們一起離開？”
“嗯？”
李元一怔。
“讓他們做我的本命蠱，由我帶去天外，是不是挺不錯的？”劍仙子道。
“倒也可以。”
李元如今要那麼多本命蠱也沒用了，倒不如誰想離開，就放誰自由。
通過永生種的力量護持，即使解除本命蠱印，他也能護著這些蠱不死，此後跟隨劍仙子去天外，更有一番作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