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雪粒似鹽粉簌簌撲在窗上,暖閣裡地龍燒得正旺。
秦至斜倚在榻上,看張德禮用銀簽子撥弄著烏金炭盆裡的煨栗子,焦甜的香氣在鼻尖縈繞。
“朕年年叫人宣教,怎麼還是年年有百姓在家中因為炭火中了毒,民間將炭換成了更低廉、安全的蜂窩煤也有二十年了吧,這樣賤價的東西也還是有人用不起。”
“陛下......”張德禮將夾起來的栗子裝在玉盤中,在心裡想著勸慰的話。
“吃、吃不飽,穿、穿不暖,朕禦極登基二十來年,怎麼百姓還是這般窮困?”
“今年年底戶部尚書向陛下稟報百姓的戶數、人數,奴才也聽了一耳朵,說百姓的數量較二十年前翻了一番,咱大雍的百姓越來越多了,這人丁增多的速度太快,吃的用的跟不上並非陛下的過錯,如今的大雍百姓過得可比當年好了不止一點半點,陛下若因此自責傷了心,叫外頭的百姓知道了,非得哭死不可。”
“你跟朕出去,也就是在京畿轉轉,京畿的百姓過得好,不代表其他百姓也過得好,朕對百姓好,是因為他們是朕的,他們念著朕,朕也願意念著他們。”
“奴才心裡應當是沒有百姓。”
“你還真是誠實呢。”秦至麵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
張德禮也不怵,淨了手之後開始剝著栗子。
白玉蓮盞形狀的小碗裡裝著幾個細細剝好的栗子金黃油亮的果仁,小銀壺中靈泉水烹著的顧渚紫筍咕嘟作響。
張德禮立即擦乾淨手上的殼屑,掀開了壺蓋,白霧漫過他的白皙的手腕。
秦至吃著剝好殼的栗子仁,目光順著白霧騰升的看向了張德禮的手腕,又看向了他的麵白無須的臉。
第(1/3)頁
第(2/3)頁
“張德禮,你都四十幾了,四舍五入也快五十了吧?看著就三十出頭。”
張德禮討好地笑了笑。
“都是陛下的恩德,每日賜奴才一盞靈泉水喝著,陸尚宮的靈泉水應當不是一般的靈物,多少帝王前仆後繼追求著長生,偏偏都叫騙子騙了去,留下了糊塗的名聲,陛下不曾刻意追尋,長生卻自己送了上來,陛下、”
秦至直接打斷了他的彩虹屁。
“得了吧,少拍馬屁,朕可不需要什麼長生,人有人的活法,神仙有神仙的活法,朕是凡人,活個八十多、九十歲就差不多了,再多就沒意思了。”
“靈泉水又哪能真能讓人長生,朕叫你養的那群老鼠,還不是就三年的壽命,少的兩年,多三年多,都老得走不動了。”秦至悠悠地說道。
張德禮訕訕一笑。
“等朕或者陸尚宮去了,你去將她那塊靈玉拿回來,叫人將那塊靈玉扔進大河源頭,那塊靈玉不是放在普通的水裡會自己流出靈泉水嗎?正好,讓大雍的百姓都沾沾它的靈氣。”
秦至挑了挑眉,“你那是什麼表情?”
“奴才狹隘,隻想著陪葬的事。”張德禮小聲嘀咕道:“這種靈物不帶進皇陵裡……”
“沒必要啊,朕不缺這麼一塊玉。”
“陛下聖心仁德,有誰能及?可卻不能叫人知道,不然必然叫當世權貴用百姓的性命去填河也要將靈玉撈了回來自己獨占了。”
“史書若載有陛下棄玉河中事,後人怕也是不信的。”張德禮的聲音平穩,細聽才發覺裡邊帶著些許哽咽。
第(2/3)頁
第(3/3)頁
他的陛下,這麼好的陛下,隻有他知道。
“可彆,朕的功績不在這些小恩小惠,朕就是今日死了,史書上寫朕,那也是千古明君帝王。”
秦至眼中明晃晃的得意。
接過了張德禮端上來的顧渚紫筍正要飲用,秦至突然又想到,“等開了春,小十他們三個就要娶皇子妃了,孔家的事,不必影響了十皇子妃。”
“陛下,太子殿下年輕,萬一......”
“萬一什麼?也是,萬一他把事情辦砸了,朕肯定會下頭的,朕才立的太子,可不能這麼早就生出了要廢了他的心思。”
“那奴才去提點提點太子殿下?”
“去吧,直接跟他說,叫他找個時間去曲阜哭一哭孔聖,把該死的人都哭死了。”
“是,陛下。”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