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羅蘭的質問,中年人苦笑著回答起來。
“不是。”
“如果你們真的了解混沌兄弟會的話,就該知道一件事——”
“如果真是我們乾的,這裡不會留下任何一個活口,包括我們自己人。”
“另外……看在我幫老將軍過載了這裡的護盾係統的份上,能給我些東西吃嗎?”
“我可是餓暈過去的。”
“吃完我再講事情的完整經過,我可能是現在城裡唯二知曉事情完整經過的人了。”
羅蘭沒有回答,隻是一把將其丟了出去。
在將其丟出後,羅蘭站在原地思考起來。
而始終站在羅蘭身後的魔王也在意識之中與羅蘭溝通:“小心,這家夥的實力在八環。”
“雖然這家夥受了重傷,生命氣息也很衰弱……但也要小心防備。”
羅蘭看著麵前的中年人冷冷開口:“把你知道的事情都說出來。”
被捆得嚴嚴實實的中年人聽到這裡笑了起來:“就不怕我說的是假話?”
“我隻是相信老將軍的判斷。”羅蘭走到中年人麵前:“既然他願意將一項工作交給你,那就說明……至少此時此刻,你是值得合作的。”
“我不是什麼迂腐的正義夥伴,從你們這些人口中獲取情報並非無法接受之事——如果你的情報真的有用的話。”
中年人微笑起來,瞥了眼羅蘭身後的高大女魔族。
雖然他能感受到的魔力氣息並不強,但對方身上卻天然存在一種強者的氣場。
一種將自己之外的所有人都視作螻蟻的蔑視的感覺。
毫無疑問,這是一位陌生的大魔族……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隱居在伊斯法爾的那位大魔族?
可是情報裡說那位不是一位血魔嗎?
應該是情報出錯了,會出手幫助人類的大魔族,也就隻有那位曾在魔王戰爭關鍵時刻跳反的那位血魔親王了。
現在出手,難道是為了為王都的事贖罪……不,應該是以此交換,證明自己依舊對帝國“無害”,證明自己的“忠誠”。
北方魔域裡不知道多少魔王軍的遺老遺少,恨不得將其殺了以慰魔王冤魂呢,她可不敢離開安穩的帝國疆域。
如果是這樣,倒也能解釋這位會陪著這小子深入險境的理由了。
想到這裡,中年人笑了起來:“好吧,那我就說說我了解的情況。”
“你或許不了解伊斯法爾的情況,作為北大陸通往南大陸的最大的一個通關口,這裡的人流往來一直很大,同樣的,像我這樣的家夥也不少。”
“但一般來說,不管是我們混沌兄弟會,還是北邊的那些諸如灰燼教團、湮滅教會,大夥在路過這裡前往彆處的時候,大多會安安分分的,不惹事也不鬨事,充當友好市民。”
“畢竟四個邊防軍團的力量,除非把整個教會的力量都集中起來才有可能抵抗一二。”
“更彆說還有那位蘭卓斯老將軍坐鎮了,這半年更是多來了兩位九環傳奇。”
“我本來隻是一個隱藏在伊斯法爾據點裡,給過往同袍提供些便利的家夥,絕大部分時間裡都隻是個守法公民。”
“但是情況在上個月初出現了變化。”
“我不清楚是哪個派係的手段,或許是灰燼教團那些喜歡燒人的瘋子,或許是湮滅教派那些異端,又或者是那些神神叨叨的暗夜使徒。”
“但總之……神的力量被召喚了……”
聽到這裡,羅蘭皺著眉反問道:“你是說,神降儀式?”
“不不不。”中年人搖了搖頭:“這種吃力不討好,弄出來隻能同歸於儘的把戲,隻有我們混沌兄弟會才會乾。”
“其他人?雖然打著神的名號行事,但早就墮落為利欲熏心的廢物了。那些人對他們所信仰的神明稱不上虔誠,隻是將其視作工具罷了。”
“遠沒有我們兄弟會那麼虔誠!”
中年人的這番發言一時間讓羅蘭有些無語。
該怎麼說呢……挺微妙的。
不過羅蘭沒有在此話題上深入下去,而是揮手示意對方繼續說下去。
“總之,他們的這種瀆神行為招來了報應!”
“……雖然不是神降儀式,但那些家夥肯定執行了什麼召喚神力的儀式,而且那個儀式多半失控了。”
“簡單點說,神力沒有能按照他們所想的那樣得到控製和收容,而是爆散開來,直接彙入了伊斯法爾城內的魔力環境內。”
“我和我的同伴很快意識到這裡發生了什麼——一位神的力量充斥在此地的魔力環境之中,任何觸及,或者長時間暴露在這種魔力環境下,且沒有任何防護手段的人,終將成為祂的奴仆。”
“簡單點說,就是變成街上那些醜東西……”
“但一切都太遲了,我身上有著司教和祭祀大人派發的祝福,神與神的力量彼此抵消,倒是沒受影響。”
“但據點裡的其他十位同袍,幾乎在瞬間扭曲成了怪物,我隻能將他們超度,然後離開據點想尋找出城的辦法。”
“然後就被那位老將軍抓了個現行。”
魔王聽到這裡饒有興致地問道:“那個叫蘭卓斯的老將軍居然沒第一時間弄死你?看來他心還挺善。”
“並非如此……”中年人沉默了一會兒:“怎麼說呢,隱藏期間,我在城裡開了家麵包店,那老家夥算是常客了。”
“就算自己沒空來買,也會招呼副官來。”
“所以他暫時忽略了為什麼一個麵包房的老板會有八環的實力,也忽略了我在爆發實力的時候,會散發出混沌教徒的臭味……”
“那時的蘭卓斯正率領著最後的一支親衛隊在城裡組織著無意義的抵抗。”
“他並不了解神明的偉力,以為是某種未知魔族詛咒法術,或者是類似的混入了魔力的邪惡病毒。”
“最後還是我告知了他事情的危險性。”
“畢竟雖然司教與祭祀的祝福能讓我暫且無視這些汙染,但這不是萬能的,也不可持續。”
“我可不想和這座城市陪葬。”
“尤其是在我發現了一件事後……”
羅蘭問道:“什麼事?回答就好好回答,彆動不動停頓。”
“不懂風情,這可是講故事所需的節奏感。”
中年人吐槽了一下,隨後長歎口氣:“不過我也確實對此感到震驚就是了。”
“很多原本在我的判斷裡,至少還能在這種環境裡支撐三天的人,卻突然毫無征兆地在瞬間扭曲成了怪物。”
“一開始我沒多想,隻以為是我的估算錯誤。”
“直到我在數據的堆積下觀察出了規律——那些會突然變成怪物的人,都在變化之前使用過傳訊魔法!”
“我沒有急著將發現告訴蘭卓斯,而是用魔力慢慢觀察。”
“然後我發現了神力的所在……它寄生在了一段魔力頻率上。”
“正常情況下使用魔力,是不會觸及那段頻率的,尤其是戰鬥類的法術。”
“但……這股頻率卻是通訊類魔法常用的頻率。”
“我將這一發現告訴了蘭卓斯,說完這點後,蘭卓斯雖然懷疑,但還是帶著我來到了這裡。”
“我不知道他做了什麼,我也第一次知道這天上飄著的大東西的裡邊的構造。”
“總之,他似乎是通過增幅裝置釋放了什麼大規模的法術。”
“做完這一切,他就讓我留在這裡過載護盾係統,這樣可以紊亂伊斯法爾的魔力場,杜絕所有的傳訊魔法的傳輸。”
“而他自己則讓我待在這裡,一個人離開了這裡,前去尋找神力的源頭。”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這家夥再也沒回來過,我也根本找不到出去的辦法,都已經餓昏過去了。”
羅蘭聽完了對方的情報,結合自己的發現,差不多還原了城內的情況。
簡單概括一番就是:有一個未知的邪教團夥試圖搞事,然後玩砸了,儀式失控。儀式失控造成的認知汙染導致其能通過傳訊類魔法的魔力頻率進行傳播。
蘭卓斯和自己想的差不多,過載了圓環巨構的護盾係統,屏蔽了所有傳訊魔法的使用,並且釋放了螺旋沙漏,將整座城池置入夢境,讓裡麵的人沒有出去的辦法。
隻是現在……夢境和現實的界限似乎沒有那麼清晰了,雖然法術還在生效……但還是得快點找到蘭卓斯,以及邪神力量的源頭,也就是儀式現場。
但羅蘭還是有件事沒得到答案:“問你個問題,最近有沒有人進入過主城?”
“閣下,我從12月27日開始就被困在這裡了,而我被困在這裡之前,整個城市都亂成了一團,你覺得我有空在意這個?”
羅蘭聞言點頭:“我明白了……對了,你有受到過蘭卓斯老將軍釋放的法術的影響嗎?它會把人拖入一個夢裡。”
“夢?沒有,我都半個月沒做夢了。”
羅蘭點頭,然後塞了塊壓縮餅乾到中年人的嘴裡,將其堵上:“好了,這是報酬,你就在這裡繼續待著吧。等事情結束了再處置你。”
“你會殺了我嗎?”中年人笑著問道。
羅蘭回頭看了眼中年人:“我不是此地的管理者,我會將你交給蘭卓斯將軍處理,我相信能作出公正的判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