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嗎？”
夜色之下，羅蘭行走在黑棘領殘破的街道上，回想著手甲內那縷魔王殘魂靜默之前的話語。
實話說，這完全算不上交易。
交易嘛，講究的是一個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哪有一上來就把貨款結了的？
而經由係統認證檢查之後，羅蘭也可以確定魔王給出的這兩個術式使用起來並不會招致什麼後果。
除了術式構造完全不同於人類和精靈使用的魔法之外，並沒有什麼隱藏的危險。
唯一的缺點也就是消耗大了。
以羅蘭目前的魔力總量來說，他最多隻能釋放一次完整威力的破界之矛。
但比起這兩個術式的效果，這些消耗也變得足以接受。
獲得了這兩個威力不凡的術式，羅蘭完全可以撂挑子不乾，不去履行魔王所說的“交易”。
但問題也就在這。
交易的目標是魔王之手的原型機。
或許還包含了那幾個混沌兄弟會的家夥。
無論是魔王的話，還是那些混沌兄弟會在這次行動裡展現出的能力，都幾乎明示了兩方之間存在合作。
那空間裂隙正是原型機能夠施展的能力之一。
顯然那這倆幫人都是羅蘭必須要去解決的人。
魔王隻是湊巧和羅蘭的目標一致，順帶給他提供了一些幫助而已。
隻是……
難不成魔王的那些殘魂之間，彼此的意見還不統一嗎？
為什麼這手甲裡寄宿的殘魂如此厭惡混沌兄弟會，但另外的存在卻願意與之合作呢？
看來自己要追尋的答案還有很多啊。
“羅蘭，羅蘭，你怎麼看上去不太對勁的樣子？”
卡莉婭的聲音將羅蘭從走神裡拉了回來，他回頭看向卡莉婭笑了笑：“沒什麼，隻是在想些事情而已。”
“真的？你這家夥先是急匆匆帶著我和妮娜往子爵府趕，然後把自己鎖在屋子裡坐了沒一會兒，就自己一個人往外跑……你不會受傷了吧？”
雖然不知道卡莉婭是如何得到羅蘭受傷的結論，但對方顯然是把這個猜想當真了。
看著對方一臉擔心地在自己身上上下摸索的家夥，羅蘭輕輕拍了拍卡莉婭的頭：“真沒事。還有我可是全程和你一塊坐在坦克裡過來的，哪裡有受傷的機會。”
“坦克，什麼坦克？”卡莉婭愣了一下。
“啊……是瑪修一號。”
“所以坦克是什麼意思？”
“忘了這個稱呼吧卡莉婭。”
羅蘭在街道上駐足，看向身邊的卡莉婭問道：“所以你是一個人追出來的？”
“嗯，妮娜她被老太婆喊走了，說是需要她幫些忙。”
“芙拉姆女士喊切利尼娜幫忙？”羅蘭聽完愣了一下：“什麼時候的事？”
“就剛剛啊，我本來和妮娜不是在街上幫忙清理些建築廢墟嘛，老太婆就那個時候找上來的。”
卡莉婭說著沒好氣地肘了一下羅蘭的胸口：“我本來想回子爵府找你來著，結果剛轉身就看到你這家夥心事重重地一個人走在街上。”
“但凡我晚回頭一點，不是又找不到你人了嗎？”
羅蘭有些尷尬地笑了笑，隨後十分自然地岔開了話題：“餓沒餓？要不去找些吃的？”
“喂，現在這個時間怎麼可能會有吃的？”卡莉婭環顧四周吐槽了起來：“而且城市都變成這樣了，哪裡還有賣吃的？”
“怎麼就沒有？不信的話就跟我來好了。”
羅蘭沒多加解釋，隻是帶著卡莉婭朝著城區的邊緣走去。
這次戰鬥雖然讓黑棘領的城防軍幾乎全滅，但是在城內冒險家協會以及本地教廷以及學會的幫助下，城內居民的撤離工作倒是沒出什麼問題。
雖然城鎮內現在幾乎沒有一處完好的房屋，但至少他們還能在城外清理出來的大平地上搭帳篷度日。
教廷和學會，以及鄰近城邦的支援會讓他們安穩地度過這個寒冬。
雖然家園被毀，但至少他們還有重新開始的機會。
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羅蘭和卡莉婭走在難民與駐紮在此地的援軍之間。
來自阿斯蘭領的城防軍們，正在學會和教廷的那幾位聖騎士的幫助下分發著賑災糧。
每人兩塊拳頭大的麵包，配上一碗熱乎乎的罐頭肉湯。
放在賑災糧裡算是豐盛的了。
反正卡莉婭看著挺饞的。
隻是這次她罕見地沒有直接上去也要一份，而是很克製地站在了羅蘭身邊。
“不去要一碗嗎？雖然味道估計一般，但和難吃肯定搭不上邊。”
麵對羅蘭的打趣，卡莉婭隻是抹了抹嘴角的口水：“算了……我怎麼能和這些剛剛失去家園的人搶東西吃呢。”
“羅蘭，我們快走吧，再看上一會兒我怕我忍不住……”
“咦，是你們啊？”
有些熟悉的聲音在兩人身前響起。
羅蘭低頭看去，瑪修正端著一個大鐵盤，上麵全是剛剛烘烤出來的，已經澆上了醬汁的帶骨肉排。
“！！！”
卡莉婭的眼睛幾乎是在瞬間發亮，讓瑪修不由得後退兩步。
羅蘭默默拉住卡莉婭，隨後問道：“這些是？”
“啊，這些是學會的一些儲備食物。”
“阿斯蘭領分會出發的時候，估計預料到了這種情況，就帶了不少的食物過來。”
“剛好現在拿出來給這些災民分一些。”
“……喂羅蘭，你女朋友什麼情況？”
瑪修擺著副死魚眼看向羅蘭，準確的說是看向羅蘭身邊的卡莉婭。
羅蘭尷尬地笑了笑：“應該是餓了，畢竟她今天就吃了些奶油夾心餅乾。”
“這樣啊……那你吃了嗎？”瑪修看向羅蘭問道。
“也還沒。”
“那等我送完這些東西，你們和我一塊回營地吧，剛好我們會長想見見你，我還愁去哪裡找你呢。”
“真的可以嗎？！”
羅蘭還沒回答了，卡莉婭已經掙脫了羅蘭的束縛衝到了瑪修麵前，整個人都蹲下來直視著對方的眼睛。
“可以……所以麻煩讓一下，彆盯著我手裡的看了，營地裡有的是。”
……
十分鐘後，林地中被臨時開墾出的一片平地上。
羅蘭仰頭看著眼前的兩台巨型機械。
一台是仍舊保持著坦克形態的瑪修一號，另一台則是一台形似機械蜘蛛，但從結構上來已經完全報廢的巨型機器人。
而在這兩台機器人下邊，是熱火朝天的野餐現場。
穿著實驗白袍的研究員們，正肆意揮灑著自己的廚藝天賦，製作出一道道駭人聽聞的創意料理。
好在他們的烤肉區還算正常，真的隻是在規規矩矩的烤肉。
但就入目這麼一掃，羅蘭就知道，今天晚上隻能吃烤肉了。
那些創意料理自己應該是無福消受了。
倒是卡莉婭十分激動，在得到了瑪修以及在場其他研究員的同意後，第一時間加入了創意料理的品鑒之中。
等待著她的將是諸如草莓燉魚湯、薄荷辣椒雞排之類的充滿著創意的料理。
至於羅蘭本人，則是在瑪修的帶領下，見到了阿斯蘭領學會分會的會長先生。
打眼一看對方的年紀不算大，約莫三四十歲的模樣，戴著副眼鏡，沒有胡子，整個人看上去就是一副正經研究員的打扮。
如果忽略掉其背上搭載的那兩條和蜘蛛觸手一般的機械臂的話，那對方看上去確實隻是個普普通通的研究員。
“您就是羅蘭先生吧？幸會幸會！”
“鄙人巴倫·費舍爾，學會阿斯蘭領分會的會長，你叫我小巴就好了。”
羅蘭：“……”
“幸會。”
羅蘭被對方的熱情有些嚇到了。
按理說自己和學會的來往，僅限於自己一次進出後就乾爆了對方的知識儲備館。
這可不是什麼友善的來往。
雖然學會本身和羅蘭自己都認為，這隻是個故障。
但羅蘭想，和瑪修抱有同一想法的人應該不會在少數。
簡單地握了握手之後，羅蘭主動開口問道：“所以巴倫會長，聽瑪修說您想和我見一麵，是為了什麼？”
“哎呀，閣下就是敞亮人，我還以為你要來點場麵話客套一下呢。這種直來直去、開門見山的性格我喜歡！”
巴倫有些緊張的搓了搓手，然後嘴角掛著有些尷尬地笑問道：“那個閣下……你看，是不是透露那麼一點點……關於你之前通過瑪修的那台機器釋放的術式的奧秘呢？”
“不需要告訴我術式的構造，我隻是想知道一下原理而已。”
聽完巴倫的請求羅蘭愣住了，下意識地反問道：“你連這個都看不出來？”
這話一出，直接把場麵整尷尬了。
巴倫臉上的笑都僵住了那麼一瞬間。
羅蘭也意識到自己有所失言。
但這也不能全怪他啊。
誰讓羅蘭自打從瑞斯坎出發之後，打的都是高端局呢。
他都習慣芙拉姆在一旁直接一眼看出自己術式的本質了。
“那個……抱歉，習慣了。”
羅蘭尷尬地咳了咳，然後解釋起了起來：“術式本身沒什麼特彆的。”
“畢竟無論是魔族的使魔，還是那兩台魔王之手的原型機，本質上都依賴符文刻印驅動。”
“而符文刻印完全可以視作術式回路的簡易版。”
“所以用以乾涉術式釋放的術式，自然也能影響到使魔和那台原型機。”
“至於效果如此顯著，還是多虧了瑪修小姐的那台瑪修一號，以及她的特質炮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