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棘森林旁的山脈之中,混沌兄弟會的影衛小隊正在此處休整。
劍衛統領,或者說新任的還未持有個人封號的司教卡修斯,正黑著臉拄著劍。
他沒有想到事態會朝著如此不可控的方向發展。
他也明白了一件事。
沒弄死羅蘭,真不是斯洛廢物,是這小混蛋的手段實在是過於離譜了。
自己一個九環戰士的突襲刺殺,居然沒有成功!
沒成功就算了,那時自己隻是剛一運轉魔力,就感到了體內小源傳來的劇烈疼痛!
若非他咬牙堅持沒露餡,加上提前和那具魔王之手的原型機達成了協議,還有自己身上這套龍鱗鎧……他怕不是在那時就被那個精靈拿下了!
直到現在,卡修斯自己的體內小源依舊無法順暢的運轉。
不然他也就不會用偷襲的方式去進行斬首行動了。
也就不會被那十個聖騎士追的到處跑。
畢竟現在的自己,對上一支完整的聖騎士小隊,那是真的沒有任何的勝算。
自己手下的影衛小隊雖然已經是混沌兄弟會裡的精銳力量了。
但想要擋住那幾個聖騎士還是不太可能。
畢竟高階聖騎士放眼整個教廷那也是高端戰力了!
說到底要是混沌兄弟會真的有和教廷正麵對抗的能力,也就不用藏在暗地裡了。
直接光明正大地出來搞事情就好了。
哪用這麼躲躲藏藏的。
目前的狀況已經超出了卡修斯的設想了。
他實在是想不到,那兩台原型機製造出來的使魔大軍,居然會在頃刻之間全軍覆沒!
那戰鬥最後甚至掀起了一場小型魔力風暴的攻擊,直接摧毀了卡修斯原本的大好局麵!
現在哪怕不算上從王都趕來的凱法斯,以及回返的芙拉姆這兩位九環傳奇。
現在城裡也起碼有五位八環英雄階位的強者。
三位教廷的聖騎士,一位學會的魔法使,一位禁衛軍總管。
如果把學會的那兩台巨型機械算上的話,那威脅顯然更大。
更彆說城裡至少翻了個倍的城防軍數量和不計其數的重火力……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強攻一座城池本就不是他的目的,甚至也非那具魔王之手原型機的目的。
自己的目的是殺死羅蘭,促使神子的覺醒,或是將其帶走。
而對方的目的則是製造騷亂,為同伴的脫困爭取時間,順帶獲取黑棘領中的魔族祭壇廢料。
之所以那兩台原型機會答應卡修斯的合作,也是因為卡修斯承諾會為對方提供施法的材料,讓它們能夠將其他的原型機從空間亂流裡帶出來。
不過現在對方的目標多了一個,那就是奪回被羅蘭帶走的那隻手甲。
這也是那些空洞的鎧甲願意繼續和卡修斯合作的原因。
畢竟一次合作是一次合作的價格。
隻不過目前,對方確實需要卡修斯的幫助。
單靠這些原型機,它們沒有任何把握能從羅蘭手上奪回那隻手甲。
雖然這事在卡修斯聽來挺荒唐的。
畢竟他自己也不敢說自己能對付一台原型機,隻能說有把握全身而退。
但對方卻讓自己去搶回那隻手甲,隻要見到手甲,它們會繼續用空間傳送的手段,幫助卡修斯行動以及脫困。
但卡修斯和斯洛最大的區彆就是……他不傻。
自從和原型機一塊策劃了那場列車襲擊事件,而羅蘭毫發無損地脫困之後,他就知道最好的機會已經消失了。
刺殺這東西講究的就是一個突然性。
你得在對方毫無防備的情況下,成功的概率才最高。
更彆說卡修斯的目標是羅蘭了。
一個手段繁多,保命手段更多,身邊還常年跟一個九環傳奇階位的魔法使……
在對方有所察覺的情況下進行刺殺,成功率顯然不會特彆理想。
想要刺殺羅蘭的機會,最好選在對方身邊沒有強者陪同的時間。
卡修斯對此還是很有自信的。
他就不信了,芙拉姆能夠時時刻刻地陪在羅蘭身邊!
他就不信羅蘭每次被刺殺,身邊都有一個九環強者替他拖延時間打掩護。
隻要耐心,隻要等待……機會總會出現的。
他可不是斯洛那種瘋子,知道待時而動。
隻是……
這事不能讓祭司大人知道。
至少在自己完成任意一個任務前不能讓那位知道。
既然弄死羅蘭的計劃暫時泡湯了,那他還是著重於另一個任務吧。
“聖物嗎……這個任務也相當麻煩啊。”
一想到自己要找回的聖物,卡修斯就覺得頭疼。
雖然也算是兄弟會老人的卡修斯曾經見過那件聖物。
但自從三十年前那場神降儀式後,聖物便消失無蹤了。
自此,他們便失去了同神明交流的方式。
隻能依靠模糊而隨機的神啟和囈語來知曉神明的旨意。
三十年來,兄弟會一直在竭力尋回聖物。
但因為神降儀式的餘波,一切與聖物有關的信息都被抹去。
包括他們這些兄弟會成員的記憶。
哪怕是卡修斯自己,也隻記得聖物的存在,卻不知曉其真正的作用與樣貌。
他隻是知道有這麼個東西曾經存在過。
甚至連那場海難的線索,都是在十六年前,兄弟會才偶然得知的。
他們調查了那場那場海難十多年,搜集了所有能搜集的線索,卻依舊毫無所獲。
斯洛從瑞斯坎的總督府裡翻出了這份更為詳細的官方調查報告,但也沒發現更多的線索。
卡修斯百無聊賴的翻看起檔案,果不其然地沒有發現任何的線索。
但他不死心,於是又細細翻了一遍。
沒辦法,這是他手頭唯一有用的線索了。
不過再次翻閱了一遍後,他依舊毫無所獲。
但他倒是在檔案裡發現了一個熟悉的姓氏。
“蘭斯洛……考爾·蘭斯洛?”
“事故調查人員?調查報告撰寫人?”
“蘭斯洛……蘭斯洛……這不是羅蘭那小混蛋的姓氏嗎?”
卡修斯感覺自己腦子有些炸。
怎麼又和這個難纏的小鬼聯係到一塊去了。
卡修斯扭頭看向自己接收的斯洛舊部成員:“把那個叫羅蘭的小鬼的調查報告給我。”
“是,大人。”
手下畢恭畢敬地將有關羅蘭的信息遞到了卡修斯手裡。
卡修斯接過資料掃了一眼,然後就將手裡的資料一扔。
“還真是他父親啊……”
“怎麼繞了一圈又回到這小子身上了。”
卡修斯有些頭疼。
體內小源的疼痛告訴他,在沒有萬全的把握之前還是不要去找羅蘭這家夥的麻煩為好。
不然容易和斯洛一個下場。
但調查聖物下落的線索卻又拐到了這小子身上,實在是讓他有些無語。
“算了……穩妥為上。”
“撤離黑棘領,讓那該死的合作協議見鬼去吧。”
“下一站,瑞斯坎。”
“我們去查查那個考爾的過往。”
……
“羅蘭,這本日記是你的嗎?”
樹屋內羅蘭的房間裡,卡莉婭正好奇地打量著羅蘭的書桌。
由於魔導列車的軌道陷入損毀,黑棘領主城內的傳送陣也過熱了。
加上原型機的襲擊不知道還會不會上演第二次以及其他的種種原因。
芙拉姆決定帶著羅蘭在黑棘領多留些時日。
既然羅蘭留在這,卡莉婭和切利尼娜自然也不會走。
於是接下來羅蘭要在這住上一段時間了。
既然如此,有些東西也不用一直塞在儲物戒指裡了。
一些雜物和羅蘭平時會看的書籍都被他擺在了桌子上。
羅蘭看向卡莉婭,自己背著她走了一路,現在貌似恢複不少精神了。
當然有可能是對方剛剛吃了自己給她做的一碗熗鍋麵所以精神了不少。
這玩意算是羅蘭穿越前除了蛋炒飯之外掌握的唯二的傳統菜式了。
材料簡單,做法不算複雜,味道還不錯。
很受卡莉婭的歡迎。
這家夥直接吃完了一整鍋的麵。
而看著卡莉婭手裡拿著的日記,羅蘭也解釋起來:“是我父親的。”
“我沒有寫日記的習慣。”
“他結婚之後也沒繼續寫了,裡麵都是些他以前當冒險家的時候的故事。”
羅蘭從椅子上起身,然後從卡莉婭手裡拿過了日記笑了起來:“在他離世前,他還不讓我看來著。”
“但裡麵其實也沒寫什麼奇怪的事情。”
“也不知道他在防備什麼人。”
“不過既然要保密的話,不往日記裡寫才最保險不是嗎?”
羅蘭輕笑一聲,然後將日記放在了桌子上。
隻是卡莉婭很快又將日記拿了起來,看的津津有味。
“你在看什麼,這麼入迷?”
羅蘭倒是沒阻止卡莉婭的閱讀,隻是好奇地問了一嘴。
“在看有關海難的部分。”
“海難?”
羅蘭麵露困惑:“日記裡應該沒有和海難有關的部分啊。”
“喏,不是在這嗎?”
卡莉婭也很奇怪,拿著筆記遞給羅蘭看。
羅蘭什麼都沒看到。
他隻能看到卡莉婭將日記的最後一頁攤開給自己看。
而上麵什麼都沒有,他隻能看到筆記的封皮。
卡莉婭看出了羅蘭的異樣:“你不會看不到吧?”
“難怪這幾頁紙看上去這麼虛幻……該不會這些頁數根本不存在吧?”
羅蘭鎮定心神,他知道他或許即將觸及父親從未告訴過他的秘密:“卡莉婭,你能讀給我聽嗎?”
“可以啊。”卡莉婭倒是沒太過在意,反倒是吐槽起來:“為什麼這幾頁日記要防範成這樣子啊?”
“好像生怕被人看到一樣。”
“明明也沒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啊。”
說著卡莉婭看向羅蘭:“準備好哦,我要開始講了。”
“嗯。”
見羅蘭點頭,卡莉婭也清了清嘴,然後念起了日子。
“以豐饒女神之名,以真理之神之名,以戰爭之神之名,您虔誠的信徒祈求庇佑。”
“庇佑您虔誠的信徒不受外力所擾。”
“庇佑您虔誠的信徒免遭詛咒的侵蝕。”
“庇佑您虔誠的信徒免遭奸邪魔物所害。”
“偉哉,諸神。”
卡莉婭念著念著有些奇怪地撓了撓頭:“為什麼要在日記開頭寫一段祈禱詞啊……”
“繼續念卡莉婭。”羅蘭神情有些嚴肅起來了。
他知道,他的父親根本不是什麼虔誠的信徒。
老蘭斯洛對待神明的態度一直都是“反正不要錢,多少信一點”的泛信徒。
但反之……如果連他都進行了如此的祈禱,那一定是遇到了什麼極為恐怖的事情。
“哦哦。”
在羅蘭的催促下,卡莉婭繼續念起了日記。
“999年7月10日。”
“今天我接到冒險家協會與大陸信史學會協會的請求,前往調查昨日發生的一起海難事故。”
“一艘名為鳶尾花號的船隻在遠海沉沒,無幸存者。”
“看任務簡報應該是個簡單的任務,但我有種不祥的預感。”
“999年7月11日。”
“連夜出發,總算在今天中午抵達了失事海域,但這裡的魔力流動似乎有些奇怪……”
“999年7月12日。”
“返航歸港,我們完成了對海難的調查。”
“並已經將之整理成了完整的檔案。”
“上麵已經寫明了完整的事實經過和原因。”
“但奇怪的是……沒人知道這份檔案是誰寫的。”
“準確的說,參與調查的所有人都沒有了抵達海域後的記憶。”
“好像一回神大夥就回到了岸邊。”
“不過……任務或許算是完成了。”
“所有人都很默契地沒有對外人提及船上發生的事情。”
“999年7月15日”
“死了,都死了……那天和我一起參與調查的人員都死了!”
“不……不僅僅是死了……他們的存在好像也消失了!”
“沒人記得他們,甚至連原本遞交的調查檔案,上麵所有人的簽名也隻剩下了我一個人的……”
“沒人記得他們存在過,甚至包括他們的家人。”
“下一個會輪到我嗎?”
“999年8月1日”
“妻子突然懷孕了,但我卻高興不起來,我總感覺……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1000年5月28日”
“孩子出生了,我給他取名為羅蘭……”
卡莉婭突然停下不念了。
她有些害怕了,用略帶慌張的眼神看向了麵前同樣愣住的羅蘭
“1000年5月28號?”
羅蘭呢喃起來,心裡已如同海浪般狂亂。
在他的記憶裡,自己應該是1013年11月28日出生的才對。
甚至今年自己剛過的十六歲生日也做不了假。
雖然那時父親在他十五歲那年已經去世,但生日當天不少父親的朋友和鄰居也是來給自己送上過生日祝福的。
更彆說在自己前十五年有父親陪伴的日子裡,對方也從未展露過多少異常。
自己的生長曲線,也完全符合一個正常的兒童的規律。
可為什麼……在老蘭斯洛的筆記裡,自己是1000年5月28號出生的?
或者,自己真的是日記裡的那個羅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