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人大人。”村長焦躁不安地說:“我得去看看,我得去另外兩處避難所看看。”
奧朗稍微猶豫後,便答應了。
這座村莊目前看來還是安全的,有村長跟著,跟另兩處避難所的人溝通起來也容易些。
“讓其他人老實躲好,彆再出現偷跑出去的情況了,你跟緊著我點,雖然目前還未發現怪物進入村莊,但也不能放鬆警惕。”奧朗的聲音透過麵甲,帶上了點金屬音,顯得格外低沉。
配上他那身造型猙獰的青黑鎧甲,給人種“不是好人”的感覺。
女村長有些緊張地咽了口唾沫,亦步亦趨地跟在獵人身後。
村莊很小,即便是從村子這頭到那頭,全速奔跑的話也不過是十幾二十秒的功夫,他們很快就來到了位於聯排屋的避難所。
這邊的地下室也是堅固的鐵質翻蓋門,同樣撒了怪物的糞便,如此看來,這村子的人避難還挺有經驗?
女村長敲響了翻蓋門,等裡麵的人開門後,她急匆匆地確認了下人數,得知這邊沒有少人後,才稍微鬆了口氣。
反複警告裡麵的人再忍幾天,彆出來後,她跟著奧朗前往最後的避難所,也就是那間獵人小屋。
小屋麵積不足二十平米,地下室的空間隻會更小,聽村長路上的介紹,這裡應該藏著一對年輕夫婦,以及一對兄妹,那對兄妹就是駐村獵人的孩子。
女村長剛剛敲響獵人小屋地下室的門,那翻蓋門就被人用力推開了,村長險些被撞到。
“哥!”探出頭來的女孩驚喜地喊。
但當看清地下室門外站著的人後,她的表情肉眼可見地失落下去。
“阿蒂!你哥哥跑出去了?”女村長急切地問。
女孩有些恍惚的樣子,沒有馬上回答。
另一位看上去二十多歲的年輕男子露出了身子,滿臉疲憊地說:“阿奇是今天一早跑出去的。”
“你們怎麼不攔住他!”女村長氣急。
男子苦笑著指了指自己臉上的青腫,在他身旁,應該是他妻子的年輕女性也是無奈地道:“那小子發起勁來,我們哪攔得住他呀。
要不是我們拚命拉住阿蒂,這孩子也跑出去了。”
沉默站在一旁的奧朗,麵具下的臉色變得古怪。
很顯然,那個被稱作阿奇的少年,是打翻了阻攔他的年輕男子,強行跑出去的。
女村長跺了跺腳,但也指責不了他們什麼。
想了想,她把那個小姑娘拉上,又把“繼續躲藏等待救援”的話再對那倆年輕夫婦說了遍後,就急匆匆離開了這裡。
她擔心這個叫阿蒂的女孩也溜出去,索性把她帶到人最多的那處避難所,也方便大家看住她。
把女孩塞進大屋的避難所後,女村長揉著手掌,一臉不安地對奧朗道:“獵人大人,非常抱歉,這個請求或許會讓您為難,但如果有機會的話,能不能能不能請您幫忙,把那孩子帶回來?”
奧朗沉默片刻,也沒有大包大攬,隻是簡單回了句“我儘力”。
“誒,誒。”女村長連連應了兩聲,“阿奇他十六歲多了,說是要當獵人的,平常他父親也有教他,帶他鍛煉身體什麼的,所以比一般孩子強壯得多。
那孩子成天在林子裡采蘑菇山貨的,對附近熟悉得很,也擅長爬樹,應該不會有事,應該不會,您要是見到他,就跟他說,就說”
說到這,女村長磨了磨牙,顯然也是氣得不輕,“就說阿蒂生了重病,那孩子疼妹妹,會回來的!”
“行。”奧朗點點頭。
情況比他想得要好一些。
十六七歲,接受過獵人訓練,又是在山林中長大的少年,應該是有一定自保能力的。
熟悉地形,擅長爬樹也是關鍵,隻要彆運氣太差撞到饑餓的大型怪物,或者作死追到影蜘蛛的巢穴裡去,存活的機會其實不小。
這趟任務,狩獵是次要的,保護村民才是第一要務。
不管是不是有影蜘蛛在附近築巢,也不管影蜘蛛的數量是一頭還是兩頭,其實都不是關鍵。
隻要能保護下村民,等到支援的獵人到達,即便不開戰也沒事,諾雅小姐也答應過自己,不扣違約金,也不記任務失敗的記錄。
現在最優先的,是把那個臭小子找回來,之後再視情況決定是繼續狩獵,還是固守村莊等待支援。
“有那位少年日常使用的物品麼,最好是貼身的東西。”奧朗問。
“有的,應該是有的,您稍等一下,我去問問阿蒂。”女村長急匆匆進入地下室,很快的,她回來了,手裡提著把寒光閃閃,明顯是日常精心保養的剝取用小刀。
“阿蒂說這是她哥哥跑出去前留給她防身的,您看這個可以嗎?”
“”奧朗沉默。
好的,存活概率直線下降。
不管是訓練營,還是傳統的師徒相授,教官們隻要腦子沒問題,是不會給年輕學徒提供真正的獵人武器的。
能否使用得動是一方麵,叛逆期的少年少女們總是不屑於遵守規則,誰知道讓他們拿著武器會乾出什麼蠢事?
兩個熊孩子拿著教官提供的新手武器乒乒乓乓地互毆一頓,不小心卸掉幾根手指什麼的,你讓暗夜上門還是不上門?
但要說完全禁止學徒們攜帶任何武器,也不太現實。
獵人畢竟不是普通職業,那如烈火般的尚武精神,不可燃得太旺,會出大事,但也不可壓得太狠,一群乖巧的文靜孩子可當不成獵人。
因此,對獵人而言隻能說是“小刀”,但放普通人手裡更像是短劍或者說手斧的剝取小刀,便是絕無僅有的替代品。
對學徒們而言,剝取用小刀可以說是他們真正被允許擁有的唯一武器。
想想看,教官一臉鄭重地將一把精致,鋒利,據說無堅不摧的短劍我是說剝取小刀交到你手中,並認真地告訴你,這把小刀將會伴隨你的整個獵人生涯,剖開無數怪物的胸膛。
且不說真當上獵人後小刀換起來跟玩兒似的,就說從教官手中接過小刀的這一刻,你激不激動吧。
許多學徒睡覺時都是彆著小刀睡的
所以問題來了,一位十六歲的熱血少年,不顧親人的阻止,甚至打翻鄰居也要衝出避難所,他要去乾什麼?
又是什麼,能讓他連最寶貝,也是唯一武器的小刀都不帶,就彪呼呼地一頭紮進密林?
不用問,那家夥肯定是拿上了他父親的武器,至於拿上獵人的武器要去乾什麼,自然也不需要猜了。
如果運氣足夠好,自己或許能在影蜘蛛的巢穴附近找到那家夥。
運氣稍微差點,估計已經被消化得差不多了。
要說他為什麼這麼自信能猜中那位少年的想法?
誰還不是從這年紀過來的類似的事他幾年前似乎也乾過,偷了花梨老師的雙刀偷追出去什麼的,這輩子就數那頓被揍得最慘。
收斂思緒,奧朗把那把小刀遞給沙棘,讓它聞聞。
沙棘斜了他一眼,嘟囔著“咱又不是狗喵”,但還是努力記住了那股氣味。
“讓大家躲藏好,彆再有誰跑出去了。”把小刀還給村長,奧朗帶著沙棘走到門口。
“至於那孩子的事,隻能看運氣了,彆抱太大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