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台這是欲往何處去?”
“我這雙鐵拳打遍浩洲八郡四十三縣罕有敵手,入京,武舉,博一個功名前途!”
“原來如此,相逢是緣,那就提前祝賀兄台得償所願,這頓我請”
“好說好說,兄弟你呢,打算去何處?”
“我啊,本事平平,自知參加武舉就是去鬨笑話,所以準備北上,去玉華國霜月國交戰之處看看,或許會有前程在那裡等著我”
“嗯,那就提前祝兄弟你好運了,然後這位兄弟你呢?”
“我啊,師父說我刀法已經頗有火候了,就差曆練,是以打算去榮國,那邊災情嚴重,惡人叢生,正是懲惡揚善的好時機,順便拯救一些走投無路的大姑娘小媳婦,嘿嘿”
“兄弟當真是性情中人,不擔心被彆人懲惡揚善了?”
“那隻是順帶……”
早上陳宣迎著朝陽在房間活動一番,下樓就看到三個江湖中人湊一桌聊天,昨晚來客棧就見過他們了,那時他們還素不相識,結果這就湊一塊,是真心服了這些江湖中人的社交能力。
三個後天好手一團和氣,並未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江湖也不完全是打打殺殺嘛,看對眼了估計很容易成為朋友。
要了幾個包子饅頭稀飯鹹菜,陳宣默默吃著聽他們聊天,希望聽到點有趣的事情。
“兩個月後的武舉令人津津樂道之外,最近江湖沒發生什麼大事啊,一潭死水似的”
“誰說不是呢,無相寺封山閉寺不知何故,太玄門倒是活動頻繁,卻也沒什麼惹人注目的事情”
“哎,自從七年前大漠一事之後,這江湖消停太久了”
“大事沒有,小事倒是不斷,比如幾個月前牛首山一眾匪徒被人屠儘,但也沒掀起太大波瀾……,話說當年那個楊過曇花一現後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無緣領略其風采啊”
“傳言那位乃宗師強者,連衝擊宗師境界的劉震威都擋不住他一劍就斃命了”
“那等人物來無影去無蹤,豈是我輩有榮幸見到的……”
都是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啊,江湖就沒點新鮮花樣嗎?聽了一會兒的陳宣很是無聊,東西吃得差不多都打算結賬離去了,可他們接下來說的話又讓他稍微坐了一會兒。
“確實,江湖上沒有大的事情發生,不過我倒是聽說了兩件趣事”
“來喝酒,潤潤嗓子,說來聽聽”
“也不是什麼大事兒,真假尚且兩說,你們就聽一樂就成,其一是江湖上最近出現了一把邪門的寶刀,傳言無堅不摧,但每天都必須要飲血,否則就會反噬持有之人,已經換了十幾位主人了,這事兒還沒傳開,知道的人不多”
“有這事兒?”
“有道是無風不起浪,想來確有其事,不過這事兒有點邪門,有人說那把刀是被人故意放出來禍害蒼生的,還有人說是幕後有人以這樣的方式養刀,誰知道呢”
“這……榮國大災,玉華國霜月國兵峰相對,都不太平啊,出現些怪事兒倒也不奇怪”
“這種事情我們就不要說了,另一件有趣的事情呢?”
“那就更有趣了,不知哪兒傳出的消息,東邊臨海一帶,有一處萬窟山你們知道吧?”
“知道,那裡有什麼有趣的事情?”
“聽說有人誤入萬窟山,迷失在錯綜複雜的洞窟之中,稀裡糊塗去到一處奇異之地,那裡的一切都變得無比巨大,蚊子足有桌子大小,蟑螂跟房間似的,雞鴨更是數丈之巨,總之一切都大了百倍千倍,就連草地都跟參天樹林一樣,搞不懂是一切都變大了還是人變小了,怪得很”
“有這種地方?那人是怎麼活下來的?”
“誰知道呢,反正他也稀裡糊塗的去了那裡,又稀裡糊塗的出來,把自己的遭遇逢人便說,有人信有人不信,總之有人跑去探究,有的一去不回,有的證實了這事兒,我也是道聽途說,不知真假,反正就一怪事兒”
“哈哈,真這樣的話,所有東西都變大了,豈不是有吃不完的糧食?如果是真的,我寧願相信是人變小了,而不是萬物變大”
“鬼知道,也虧得我沒空,否則也去湊個熱鬨”
“那種地方一聽就危機重重,不要命啦……”
東西都吃完的陳宣聽得津津有味,一把邪門的刀?還有什麼萬窟山中萬物巨大化?有點意思,以後閒得蛋疼倒是可以去瞅瞅。
那什麼刀陳宣倒是興趣不大,給他時間他都能打造出來類似的,隻是材料難尋,反倒是萬窟山對他吸引力挺大,他懷疑要麼是被人布置的陣法,要麼是天然形成的特殊地域。
前提一切都是真的,這世道真真假假的事情誰說得清楚呢,總少不了一些人裝神弄鬼故弄玄虛,也不知道圖啥。
日頭漸高,那幾個哥們閒聊一陣吃飽喝足也各自分道揚鑣離去了,沒新鮮事兒蹭,陳宣也結賬離去。
沐浴朝陽在馬背上昏昏欲睡,離開小鎮一二十裡地,猛然一聲嬌嗬給陳宣瞌睡都整醒了。
“無恥之徒給我死來,今天定要挖了你那雙汙穢的眼睛!”
陳宣頓時不困了,勒住韁繩興致勃勃的看向前方,總算趕上喜聞樂見的事情了,可惜手裡沒瓜子,嗯,以後常備。
就見前方樹林裡猛然竄出一灰衣男子,約莫三十多歲,手持一柄長刀,正狼狽奔逃,居然是之前陳宣在客棧看到說要去榮國鋤強扶弱拯救大姑娘小媳婦那哥們。
在他身後,一個三十來歲的藍衣女子正一臉寒霜持劍追殺,劍身吞吐尺許幽藍鋒铓,寒意逼人,所過之處甚至都有冰霜寒霧。
那女子奇經八脈具通,明顯修煉上乘功法,內力渾厚凝實,否則後天境界也沒法內力外顯化作鋒芒了,她輕功極佳,陳宣總覺得她的內力有點熟悉。
‘在哪兒見過呢?對了,這種內力不是寒山劍宗特有嘛’,稍微琢磨陳宣就認出來了。
那個灰衣哥們武功哪兒是這種名門大派出身能比的,幾個起落就要被追上,眼看就要斃命於劍下,他當即轉身丟掉長刀一個滑跪高呼道:“姑娘,誤會,都是誤會啊,我什麼都沒看到,我還沒靠近呢,你就拔劍砍我,我這也太冤了吧?”
“冤枉?你這無恥之徒欲行不軌,豈會冤枉你?說,你想怎麼死!”女子劍尖抵在他的喉嚨冷笑,對方這一跪倒是沒第一時間痛下殺手。
男子膽戰心驚道:“姑娘你手穩點,你們是寒山劍宗的?名門大派也要講道理好不好,我真冤枉啊,在下趕遠路,準備去溪邊打水路上喝,哪兒知有人大早上在那裡沐浴,這事兒鬨的,都不給我解釋的機會就動手”
就在此時,林子裡又走出一妙齡少女,一襲白衣若雪,膚如凝脂明眸皓齒,當真是花容月貌,最是風華正茂的年紀,頭發有些濕漉漉的。
她持劍施展輕功優雅而來,清脆的聲音開口道:“師姐且慢,或許真是誤會,那小溪又不是我們家的,還不許彆人靠近?況且他提前又不知道我們在那裡,還沒靠近就被師姐發現了”
“是的是的,還是這位小姐明事理”,跪地上的男子輕輕點頭,劍尖就在脖子處,他是真不敢有大的動作。
一二十丈外的陳宣微微啞然,暗道當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這都能遇到,寒山劍宗的大小姐郭晴雪這是準備進京?名門大派出身的她總不會去參加武舉吧?當年郭掌門死了,寒山劍宗這些年來貌似有點不好過,難道想通過武舉再現寒山劍宗輝煌?
還真有可能,女孩子的天真想法嘛,若是得個武狀元榮耀,本事擺在那裡,去寒山劍宗拜師還不趨之若鶩,而且還能和官家扯上關係。
不過她那本事怕是彆想了。
當年在大漠看到她的時候,還是個十來歲的小女孩呢,如今都亭亭玉立了,從墨城回去的時候陳宣還見過一次來著,一眼就認了出來。
打量著那邊,陳宣心說這估計還真不是誤會,江湖中人呐,黑不黑白不白,前一刻是好人,後一刻或許就是壞人,誰說得清楚呢。
藍衣女子冷笑:“誤會?任你陰險狡詐豈能騙得過我,且自後悔去吧!”
話音落下,她手腕一抖,長劍噗嗤一聲劃過男子雙眼,再一掌拍在他的肩膀,內力一吐,倒是沒殺他,隻是廢了他的經脈。
如此一來,男子雙目已瞎,修為儘去,以後隻能淪為廢人了。
“師姐你怎麼……”,郭晴雪頓時驚愕。
藍衣女子劍尖一挑,哀嚎痛哭的男子手中一個小瓷瓶落到她的劍尖之上,呈給郭晴雪看說到:“小師妹,你太年輕了,江湖經驗不足,彆輕易相信任何人,若真是誤會,他這還沒打開的迷藥作何解釋?若信了他的話,再過片刻,恐怕我們就要載在這人手裡了!”
如此一來,郭晴雪當即麵色一寒有些後怕道:“得虧有師姐在,否則後果不堪設想,此人活該,不知禍害了多少人,死有餘辜,如今淪為廢人罪有應得”
“師妹明白就好,出門在外小心些總不會有錯,這次就當積累經驗了,走吧,去牽馬,爭取今天進京”,藍衣女子笑了笑道,抖手將裝有迷藥的瓶子丟入樹林長劍歸鞘,看都不看那淒慘哥們一眼。
郭晴雪厭惡的看了那人一眼,點點頭道嗯了一聲。
然後她一回頭就看到了不遠處吃瓜的陳宣,半年前在墨城,她在樓上見過南下歸家的陳宣一次,有些印象,當時她另一個師姐還衝陳宣犯花癡呢,於是笑道:“是你?”
目睹整個過程的陳宣心說這才是江湖嘛,乾脆利落,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不是你砍我就是我砍你,至於好壞?自有判斷,證據那是官府才講的事情。
麵對郭晴雪的目光,陳宣趕緊擺手道:“我路過,不關我事兒”
率先撇清關係,表示自己隻是個默默無聞的路人甲,然後啞然道:“這位小姐認得在下?”
“不認識,隻是半年前在墨城偶爾見過一次,未曾想在這裡遇到”,郭晴雪搖搖頭道。
差點翻白眼,陳宣心說你都不認識我打個屁的招呼啊,笑了笑說:“原來如此,姑娘好記性,沒其他什麼事兒在下就先告辭了”
“請”,郭晴雪笑了笑,萍水相逢而已,又不認識,自是無需多言。
她身邊的師姐看著陳宣一臉警惕,直到遠去才收回目光說:“師妹,我們走吧,切記,長得好看的男子並不一定是好人,越好看的男子越會騙人,你還小,彆被人外表迷惑了”
“師姐想什麼呢,我都不認識他,人家乃是流玉書院出來的學子,和我們不是一路人”
“師妹連這都知道?”
“半年前在墨城偶爾見過,很好辨認的,快走吧,聽說當年在大漠拜師玉華國先天槍客淩雲的趙青鸞會去京城參加武舉,不知七年過去得了幾分真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