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到了該睡覺的時間。
整個房間就隻有一張床。
床上鋪了些稻草。
爸爸下意識跟往常一樣躺了上去,在感受到一股死亡視線的時候,又從床上坐了起來:
“乖寶貝,爸爸給你暖暖床。”
時予感動的看著他:“你真好,爸爸。”
然後毫不猶豫的爬了上去,動作利索乾脆,一點也沒謙讓。
中年男人:“……”
他有些不甘心:
“爸爸給你講個睡前故事。”
時予:“好啊好啊。”
“聽說有一個來自神秘東方的小孩,叫做孔融…巴拉巴拉…”男人講的口乾舌燥,到最後總結:“所以啊,這做人得像孔融一樣,懂得謙讓,尊老愛幼,尤其是尊老……”
說到這裡,他特意去看床上人的反應。
“呼呼呼……”上麵傳來十分響亮的呼嚕聲音。
時予已經睡著了。
男人大怒,
不是,你這個年紀,怎麼能睡的著的?
我講了半天,你就沒反應嗎?你的良心連一點點都不會感到痛嗎?
男人覺得這孩子多半是完蛋,讓自己給養廢了。
看著熟睡的孩子,露出細瘦孱弱的脖頸,他緩緩伸出雙手,有心想把人直接給掐死。
就在快要觸碰到時予脖子的時候,又停了下來,臉上露出十分糾結的神色。
片刻後,他將手收了回來,自己默默的走到牆角,靠在上麵睡覺。
一直緊盯著屏幕的觀眾們鬆了口氣,他們可是知道,時予的睡眠質量有多好,基本上是倒頭就睡,在驚悚遊戲裡,也能保持跟家裡一樣放鬆的狀態。
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們還真怕時予一個不注意,陰溝裡翻了船,被這樣一個nc給殺了,徹底折在這兒。
彈幕:“幸虧啊,虎毒不食子,看的出來,這個父親對女兒還是有感情的。”
“哼,算你有良心。”
“我怎麼感覺不對啊,這個老男人要是真有良心,也不會放任自己女兒在外麵被凍死了。”
“我覺得他是怕一下子掐不死時予,反而把人給吵醒,被反殺掉。”
屏幕裡的觀眾們吵吵嚷嚷,各持不同的觀點,說什麼的都有。
驚悚遊戲內,做完這一切的男人自顧自靠在牆角,兩隻手掌垂在膝蓋旁,頭靠著牆,喃喃道:
“現在要是掐死,就算白養了。”
“不如等再大一點,把人嫁出去,可以多收點錢……或者送到聖菲約大教堂,也能換一筆不小的收入。”
怕把床上的時予給吵醒,他的聲音並不大,卻清晰的傳入了每一個觀眾的耳朵裡。
頓時,彈幕裡寂靜的可怕,每個聽到的人,心頭都忍不住冒出一股寒氣。
不是屏幕前的觀眾們受到了什麼物理性的傷害,而是男人說出的話,叫人聽了著實心涼。
涼到溢出了屏幕,滲透進人心底。
……
時予在半夜,聽到一陣稀稀疏疏的聲音,不得不醒了過來,迷迷糊糊中睜開眼,朝著聲音發出的地方看去:“唔,怎麼了?”
隻見從四周牆洞裡照射進來大片的月光,
紅色的光亮下,男人靠在牆角,整張臉憋得青紫,呼吸沉重,呼哧呼哧喘著粗氣的同時,渾身上下不斷的顫抖。
跟癲癇發作一樣,時予正考慮要不要過去給人看看,她最近剛學了針灸,自認為小有所成。
忽然,地上的男人察覺到這邊的動靜,兩隻手放在地上,呈現四肢著地的形態,朝著床邊爬了過來:
“求求你,我好難受,給我一點酒喝吧。”
“我真的受不了了。”
他的樣子像是一條哈巴狗,正在搖著尾巴,請陌生人的打算。
“這是……酒癮犯了?”時予想起白天男人說的話,頓時明白了什麼情況。
果然,酒鬼毫無尊嚴。
時予從背包裡掏出一根鐵釘粗細的“針”來,這是某次遊戲得到的獎勵。她摸索了幾下,隨後自信滿滿對著男人頭縫中間的一個位置插了下去:
“看我的針灸術,滴——解酒穴。”
彈幕震驚:“我去,不愧是天才哇,時予多才多藝的。”
“是不是那個趙教授教的?”
“還能解酒,我也要向予姐學習,以後喝醉了這麼乾。”
地上,男人頭頂出現一個釘子粗細的洞,形狀很規則圓圓的……但是男人還是顫抖的厲害。
“沒紮對。”
時予趕緊說了句不好意思,把針拔出來,一股鮮血噴射,時予頂著鮮血,又在附近的位置紮了一針。
“好像又錯了,對不起,對不起。”
拔出來,再插。
“沒事,多練習就行,再來。”
幾分鐘之後,時予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挫敗表情:“怎麼可能,我居然……次次紮錯,難道我真的沒有這方麵的天賦嗎?”
“我看了三天的醫書,白看了嗎?”
她心痛不已,手上的動作加快,一下子插進男人腦門裡:
“噢耶,成功了!”時予高興的比了個剪刀手。
身下,男人抬起頭,怨毒的看著她。
“你,你居然拿我當實驗品,你個庸醫……”
“啪!”
一塊磚頭拍在他的後腦勺,男人搖晃幾下,徹底暈了過去。
時予不好意思的捂著兩側羞紅的臉蛋:“太丟臉啦。”
“我這麼菜的水平,居然被他給看到了。”
“不行,絕對不行。”
為了掩蓋自己的黑曆史,時予選擇直接從源頭上解決看到自己丟臉的人,試圖“刪除掉對方的記憶”。
清晨,當第一縷陽光照射進來的時候,
男人搖搖晃晃的從地上站了起來:“奇怪,我的頭怎麼有點痛?”
“是不是著涼了?”時予貼心的上前詢問。
想了半天也沒想起什麼的男人,隻能接受這個回答:“有可能。”
他摸了一把後腦勺,經過一晚上時間,那裡的血洞都已經結痂。
如果這時候,有一麵鏡子,他就能看清自己的狀況,明白昨晚發生過什麼了。
可惜,這個家太過簡陋,壓根沒有這玩意。
新的一天開始,兩人繼續分工,乾自己的活計。
男人搬磚,一天可以賺五個銅幣,但是要等第二天才能結算,時予讓對方把錢帶回來。
男人不太情願:“我已經好幾天沒有喝過酒了……”
“爸爸,等你把錢帶回來,就能養家了。”時予高興的歡呼:“你不想賺錢養家嗎?”
“養家……”
聽到這兩個字,男人似乎是想到了什麼,臉上出現幾分恍惚:“好吧,我試試。”
“加油,爸爸。”
“帶不回來,是要受到懲罰的哦。”
男人渾身打了個寒顫,最後一句,才是重點。
這個小東西,又在威脅自己。
熊孩子,簡直熊孩子。
時予要去繼續賣火柴,臨走時,她問了一下關於教堂的事,得到的答案除了知道名叫聖菲約大教堂外,其他都是讚美之詞,跟小男孩說的差不多。
“那裡吸收信仰,隻要願意信仰他們的人,都可以得到很好的照顧。你想去嗎?等長大了,爸爸送你過去。”
時予拒絕:“爸爸,我們是親人,最好不要輕易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