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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39 鄭州州學(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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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近天黑時分,張岱回到州城,又往州府彆館去見諸同年。

他今天出城去巡視織坊,其他同年們也沒有閒著,有的在城中走訪時流,有的出城去采察民風,有的則去打聽災情,也是各有各的收獲。張岱來到這裡的時候,他們也在彆館中交流所得。

待見張岱走進彆館廳堂中,眾人對望一眼後便紛紛站起身來,向著他深揖一禮。

“諸位這是何意?莫非今日才驟然成人、知曉需要曆經我這同榜榜首?”

張岱見狀後不免一愣,旋即便又笑語說道。

眾人中王昌齡先歎息道:“不問不知,昨夜州人禮迎,隻道群徒趨炎附勢。今日城中訪問,才知六郎業已於此多造德業啊!滎澤南岸的織坊,去歲以來日作巨費、活人萬千,州人俱讚此功德之業啊!”

“哪有那麼誇張,織坊如今所納不足三千人而已,且各自勤於織造,所食俱她們各自所勞。我所做的隻是供給一處場地,讓她們有處做工自活罷了。”

張岱倒不知市井間對此已經有了如此誇張的描述,不過他也並未因此而居功,而是又說道:“你等諸位也都知,這樁事業乃是惠妃使錢造成。

惠妃雖然久處宮禁,但卻也深感民之疾苦,行前又著員送來脂粉錢巨萬,要我繼續沿途布施、救濟災民。尤其是那些本就謀生艱難的婦孺,更要妥善濟助。”

“事雖有知,但之前終究沒有耳聞目睹。如今入州聽時人議論,才深有感觸。”

常建接過話來歎息道:“誠如六郎所言,惠妃有此仁慈之念,未以宸居為深,願意俯察民生疾困,恩若甘霖,普濟世人,誠然可頌!日前行於都中,或聞有時流援引故事而加中傷,實在是有些刻薄欠妥了。”

他這話一出口,氣氛頓時變得有些尷尬,無非是由武惠妃聯想到武太後故事,這就讓人不太好接話了。

張岱聞言後也不免暗歎常建這位同年有些天真直率,沒有什麼城府。這樣的人做朋友或許一流,混官場的話怕是混不太開。

他也知讓眾人一時間接受這個設定還是有些勉強,況且就連他自己也不能說就綁定在了他大姨這艘船上,就算要組織個壽王黨也得循序漸進。

為了消除有些尷尬的氣氛,他便又講起明天去州學遊玩交際的事情,眾人對此也都頗感興趣,便又都七嘴八舌的議論起來。

作為如今鄭州州學的主管領導,張均一大早便在官邸中宴請眾人,並對他們笑語道:“你等雖然春榜及第、功名已成,但也不要小覷了諸州官學。尤其鄭州這裡名族林立,崇尚儒風教化,雖較於國學亦未見絀啊!”

張岱瞧著他老子一副賣花讚花香的官腔做派,心內也不由得暗歎一聲。張均如今年齡也不大,不過才三十幾歲而已,甚至要比張岱幾個同年的年紀還要小一些。

但人的際遇各不相同,張均如今已經是四品的雄州彆駕,張岱這些同年卻才隻是新獲出身,有的甚至可能終生都難以達到張均如今的官位。

這實在是與能力無關,而是出身和際遇所帶來的差距。如果不是張說秉政數年,尤其又在其任內主持了封禪泰山,張均怕也難以升官這麼快。

不過張岱這些同年們對此似乎沒有太大的感觸,他們作為這個時代的人,對於此類現象也已經見怪不怪了。

吃過早飯後,一行人便向州學而去。鄭州的地理位置得天獨厚,州內的經濟狀況也是非常富饒,故而對教育也是非常的重視,州學建造的頗為氣派,規模甚至還要超過了東都國子監。

畢竟洛陽城建格局比較擁擠,也沒有大塊的土地供國子監使用。

“往年治藝西京國學,隻道關中儒業傲視宇內。如今見此州學之盛,才知所見仍短,彆駕導善風俗、興學治事之功當真令人欽佩啊!”

杜頠在州學外感歎說道,張均聞言後頓時笑逐顏開,直將其人引為知己,令其策馬入前向他介紹自己管製州學的策略,甚至就連張岱都給攆到了後邊去。

“徒等恭迎張彆駕!”

州學學館前,學子教授們昨天便得了通知,所以一大早便列隊於此等待迎接。

張均最是喜歡這種浮誇排場,大笑著擺手說道:“爾等群徒無需多禮,今將春榜進士一網羅儘、畢引於此,以供爾等群徒請教藝業,若得兩三分真知灼見、智慧心得銘記不忘,必將大益來年舉業!”

張岱等人也配合著策馬入前,接受州學群徒的注視。而這些州學的生徒們也都如他們所願的,各自麵露豔羨和崇敬之色的打量著眾人。

且不說他們這些新進士們的政治地位高低,在士林當中這身份那就是一個了不起的成就,天下苦心求學的讀書人那麼多,每年進士及第不過寥寥幾十人而已。

尤其今年因為人事波折使得及第難度更高,這十三人就更成了生徒們所仰慕的對象!

“這一位便是張彆駕的愛子,春榜狀頭、玉骨郎君張宗之!當真風采無雙、讓人心折!”

“王昌齡、王少伯!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

“李十六,十八羽林郎,戎衣侍漢王!”

各種呼喊聲不絕於耳,使得這州學成為一個活脫脫網紅線下活動現場,州學生徒們的激動心情都溢於言表,就連那些博士教授們也都忍不住湊上前來觀望。

一行人就這麼在眾人的簇擁下進入州學,一直來到供奉先師畫像的廳堂外,然後便鋪席坐定,開始探討起文藝來。

在這樣的場合下,張家父子便是絕對的中心人物。盛唐文學雖然百花齊放、各有成就,但是單就官方所承認的文學領域而言,執政多年且領導盛唐文學許久的張說一脈是無可爭議的主流。

這一情況並不因張說的失勢而有所改變,甚至如果不是因為安史之亂爆發,張均、張垍兄弟從賊,他們這一係文脈哪怕沿襲到中唐都不會輕易斷絕。甚至於燒烤大師房琯之流,也都在此傳承之中。

張岱在家中的血脈地位或許還有一些爭議,可是隨著他科舉狀元及第之後,也已經可以看做是張說之下的文學成就嫡正傳人了,除非他的兄弟們在文學上能夠取得比他更高的成就,但這難度之高不啻於登天。

張均對於這個狀元兒子也是發自肺腑的自傲,這固然是與其虛榮性格有關,但他那對自家兒子極力抬舉的態度,也不免讓眾人大感父子情深。

鄭州州學雖然隻是一州官學,可是講到人物之盛卻直追東西兩監,生徒同樣不乏聲名遠播者,出身亦頗可觀。

立足鄭州的世家大族,除了世人耳熟能詳的滎陽鄭氏之外,還有許多其他名族房支。譬如一門父子三宰相、出身京兆韋氏小逍遙公房,宇文融外公韋思謙家族。還有隴西李氏姑臧房、秦王府學士李玄道家族等等。

按照時下的門第觀,這些都是一等的甲族,世代定居於鄭州這膏腴豐饒地界,族人們也都聞達於兩京。

張均在誇耀自家兒子之餘,也對在場一些名族子弟多有褒揚,尤其是對出身隴西李氏的幾個年輕子弟的欣賞更加溢於言表。

“這一個少徒李揆,雖然還未成名,但也已經是學冠此中,成名隻是早晚。我與其父也是相知多年的好友,你等少徒勿負這一份長輩的情義,也要傾心相交、相互扶助!”

張均將州學裡一個少年介紹給張岱,而那少年李揆望向張岱的眼神也充滿了崇拜:“彆駕盛譽,羞煞小子。論及年齒,還要癡長六郎一歲有餘,而今六郎蟾宮折桂、名達公卿,某卻仍然寂寂鄉裡,實在慚愧慚愧!來日但得六郎二三風采,足以人前自傲!”

張岱聞言後不免覺得這少年有些急躁了,咱倆情況不一樣,你跟我比啥?不過他嘴上也沒有多說什麼,隻是與其寒暄幾句。

“這李揆之父李成裕,與我也是好友,年歲已經不小,恥居選司、自恨不達。他家門第清高,隻是權勢略遜。我欲為你選婚他家女子,你覺得如何?”

在那少年李揆告退之後,張均便將兒子拉到近前來,小聲對其說道。

張岱自知他這老子和他爺爺一樣都有老錢癖,對於那些世族有著一種非凡的情感,他日前在家中剛剛拒絕了滎陽鄭氏所表露出來的聯姻之意,卻不想他老子在州裡又給他踅摸到了隴西李氏。

“我年歲仍少,此事也言之過早。況且名門嬌女,誌趣高雅,未必是我能應付得了。”

他想也不想便擺手說道。

“說的什麼癡話!名門嬌女又如何?入得我家,便是我家婦人,也要恪守我家規矩。若是不恭,照樣罰之!”

張均聞言後便又冷哼一聲道。

張岱聽到這話都懶得反駁他,怎麼罰?跟你一樣兩口子一鬨彆扭就卷鋪蓋鬨分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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