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之後,謝應淵並未攔我,也沒再說些什麼,甚至連我的名字都沒有問,我亦沒有過問他的姓名。
我倆就像兩條永遠不會相交的海岸線,即便擁有兩次極為巧合的相遇,卻是應該,不會再遇見第三次了。
離開之後的我,找了處洞穴,在裡麵修養了幾天之後,又重新回到了聖殿,說明了君絕那邊的情況,也隱去了謝應淵的存在。
林青雲雖因我接二連三的任務失利,有些心生不悅,卻也深知我以往的做事風格。
隻要自己能夠做成的事情,即便付出極大的代價,也不會回來低頭。
但他並未因此,讓我放棄這個風險十足的任務,隻是給了我二十個他的黑衣親信,用以輔佐我第三次去到君絕的老巢。
還給了我些靈丹妙藥,和符咒之類的玩意兒,讓我在關鍵時刻不至於喪命當場。
甚至,還難得地派出了林寒霜作為我的助手,輔佐我去取那妖獸的內丹。
自從知道林寒霜對我恨意十足,我對她一向能避就避,根本不信她會真心實意地對我出手相幫。
奈何這次無論我說出什麼樣的理由,林青雲都非要我將她一並帶上,我也隻得硬著頭皮對其答應了下來。
此時的林寒霜,修為僅有三尾,雖是林青雲的親傳弟子,所執行的一些任務,都是些很好應付,很小的場麵。
以至於即便親眼見到我疲憊不堪,重傷歸來,她依舊對我心存疑慮,總覺得我是故意為之。
“師姐,你說的那個山穀,真有那麼誇張嗎?”
“為何那裡盤踞著那麼厲害的一個邪修,我在世間活了這麼多年,都未曾聽說過他的存在?”林寒霜撲扇著長長的睫毛,瞪著圓溜溜的大眼睛,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望著我問道。
我不想在她麵前言多必失,隻道一句:“大隱隱於市,藏在世間你不知道的大能本就多了去了。”
“就好比師父這麼厲害,除了你和我,在這世間能有幾人聽說過他,知曉他的存在?”
“師姐……”林寒霜委屈巴巴道:“你對我這麼凶做什麼呀?”
“我怎麼感覺,自從沈知初死後這幾百年來,你對我的態度,一直變得好生奇怪?”
“就像是將沈知初的死,算在了我身上一樣……”
“可你明明知道我沒有的,你是我最愛的師姐,我幫你瞞著還來不及呢,是絕對不可能在背後捅你刀子的……”
賊喊捉賊,還反複試探這套,可謂是被林寒霜玩得那叫一個明明白白。
我壓下心底裡的厭惡,反而哄著她道:“沈知初的死,隻是一場意外,雖然我到現在都沒查出來那箭到底是誰射的,可我就算懷疑誰,也不可能懷疑到你的身上呀!”
林寒霜這才心滿意足地抱著我的手臂,扭了幾下屁股,嬌滴滴地撒嬌道:“師姐……我就知道你最信我了,我倆從小一起長大,是這世界上最親的人,沒有之一了!”
“哪怕是師父在我的心裡,重要程度都比不上師姐你呀!”
嘴甜心狠地這副偽裝,是林寒霜慣會用的伎倆了。
要不是在沈知初死前,她對我用的次數太多,多到有些事情,讓我不得不懷疑到她的身上,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對她設防,更不可能看出她這甜美外表下,最陰狠歹毒的心腸。
我故作寵溺地摸了摸她的腦袋,陪她演了下去,“我當然知道了,寒霜在我心裡也是很重要的存在。”
“隻是這些年,我見到的越來越多,也越來越認識到自己太過渺小,這才卯足了勁兒的想在師父麵前證明自己,反而忽略了你的感受,是師姐不好……”
林寒霜並未在我的身上試探出任何破綻,她的眼底閃過一抹算計,而後又問:“所以……師姐這些年,是還一直在調查你那沈小郎君的死因嗎?”
我若說沒有,那未免太假,自是無比坦誠地點了點頭,承認道:“當然了!”
“即便我與沈知初沒有那夫妻的緣分,可他生前待我極好,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在我的麵前,總歸是我心裡一個過不去的坎兒……”
林寒霜好似感同身受地在眼眶裡蓄滿了淚,輕輕擦拭了下眼角,對我感慨道:“師姐……你這樣有情有義,都快要把我給感動哭了……”
“不過,那沈小郎君既然是你在意的人,你又為了他這樣刻苦修煉,那小師妹我……我無論如何,也得幫師姐一把!”
“你打算怎麼幫?”我的心中頓生玩味兒的望著她。
林寒霜咬牙說:“師姐,你那時的修為雖然隻到五尾,卻也是修為很高的存在了,你在這世間又無太多結怨,沈小郎君隻是一介凡人,也很難惹到這麼厲害的人……”
“這麼多年下來了……殺了沈小郎君的人,又遲遲沒有對你第二次出手,其實……”
“其實範圍已經很小了,想查到究竟是誰動的手,也不算太難的……”
林寒霜話裡有話,對我步步引導。
我故作臉色微僵,有些驚恐地問她:“師妹何出此言?”
“莫不是這麼多年,你一直在替我暗中調查,如今終於查到了些許眉目?”
林寒霜欲言又止地望著我,而後忽然長歎了口氣,遲疑道:“這……”
“師姐……”
“其實有些話,師妹真的不知到底當講還是不當講,畢竟有些真相,實在是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這些年來,想必師姐您的心中,應該也有猜想,甚至懷疑過的,隻是……”
“隻是有些答案,除非血淋淋地掏空了擺在師姐的麵前,否則師姐就算猜到,也……也不想承認吧!”
林寒霜這話一出,隻差沒有直接挑明了就是林青雲乾的。
畢竟她從中作梗這些年,這些事兒,為的不就是讓我與林青雲反目成仇,最後讓她坐收漁翁之利嗎?
可我這麼多年來,除了修煉就是修煉,一直想方設法地避開與她會麵,讓她連一丁點兒突破口都找不到。
如今,這麼好的一個獨處機會,她又怎能舍得不去利用呢?
我故作惶恐地僵了僵身子,明知故問地望著她道:“師妹……”
“——你究竟何出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