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謝應淵確實是相當了解我。
事出反常必有妖,我都“躲”了他一千多年了,哪兒能毫無半點征兆的像變了個人啊?
可我不想騙他,是真的一點都不想騙他。
我故作玩笑似的,對他問出了我的心裡話。
“是啊,謝應淵,我要是給你喂那斷頭飯,讓你在死之前爽一下,你吃嗎?”
謝應淵以為我真是在開玩笑,一把將我拽進懷裡,輕輕地在我的嘴上親了一口,笑得有些痞氣地說:“吃啊,當然吃了!”
“我的好十五,給我喂什麼我都吃!”
我和謝應淵聊得越開心融洽,我的心裡就越不是滋味。
我在心裡長歎了一口氣,嘴角輕輕一撇,故作嫌棄地說了句:“油嘴滑舌,油腔滑調的狗男人,你這樣最招人嫌了!”
“不想和你繼續貧了,你趕緊下山幫我把那燒雞買來啊!”
“好啊!不過我想和你一起去!”謝應淵的手腕輕輕一轉,直接將自己的五根手指頭,插進了我的指縫之中,與我十指緊扣地握緊了雙手。
我故作嬌嗔地瞪了他一眼:“你乾嘛呀?占我便宜占上癮了是吧?”
“——把你的臟手拿開!”
謝應淵滿不在意地撇了我一眼,自顧自地拽著我朝前走去,邊走邊小聲地嘟囔了一句:“親都親了,睡都睡了,傻子才放手呢!”
“……”
“說得好像,你喜歡上我這種人就不傻了一樣!”我歎息道。
謝應淵卻是非常認真的對待我道:“十五,什麼你這種人,那種人的?”
“我不喜歡你用這種語氣說你自己,像是在故意貶低你一樣,你在我的心裡一直很好很好,以後不要再用這種語氣和我說話了。”
本就歎息的我,聽到謝應淵這話,心口處更像是被什麼東西,給狠狠地撞了一下。
謝應淵啊謝應淵,你為何要對我這麼好啊?
你知不知道,你太好了,好到我就算儘了自己最大的努力,為你謀得了一條後路,我依然會覺得自己是那天底下罪惡的惡人,出現在你的世界裡麵,不僅沒有為你帶來美好,還總是給你帶來麻煩與災厄。
“知……知道了……”我麵色微微泛白地對他點頭應道。
縱使這些年來,那一張張偽裝的麵具,幾乎與我本來的模樣,都快要融合成了一體。
可是這一次,想要我裝得天衣無縫,毫無破綻,幾乎比殺了我還難。
謝應淵見我心事重重,又不肯明說,倒也沒有逼問我,為難我,而是在路上不停地逗樂我。
似是見我笑了,我的心情好了,他的心情才能跟著變好。
直到我倆在莊子裡買完了燒雞,我才忽然又對他提出了一句:“對了,咱倆上次喝過的那酒,你家裡還有剩嗎?”
“要是沒有的話,你是現在出去買點兒呢,還是在莊子裡的酒莊,隨便買點湊合湊合?”
謝應淵當即麵色一冷,說:“十五,你後來……不是已經很久都不喝酒了,還總說喝酒誤事嗎?”
“今天,到底是發生什麼事了,又是忽然來黔南找我,又是主動投懷送抱,現在連酒都要喝了?”
“十五,你明明白白和我說清楚,不論發生了什麼,都有我陪你一起麵對,陪你一起解決的呀!”
“倒也沒有什麼事。”我說:“就是這一陣子的,想明白了很多事情罷了,覺得之前太束縛自己,太端著自己,總是自己往自己的身上上了不少沒必要的枷鎖。”
“有的時候啊,很多事情想通就是一瞬間的,一旦想明白了,看世界的角度變了,人不就跟著變了嗎?”
謝應淵輕擰著眉頭,望著我的眼睛,細細地嚼著我說的這幾句話。
似是沒在我的臉上,看出什麼破綻,我說的這些又有些道理。
謝應淵這才堪堪歎了口氣,放下心來地對我說道:“十五啊,我之前就老覺得,你總是心事很重,像是身上背了一座大山一樣的在生活,對你自己不夠好,也讓你自己活得不快樂。”
“有些事情,你若是真能想清楚,那是最好不過了,若是想不清楚的話也沒關係,天塌了都還有我來為你撐著呢,不是嗎?”
我轉過頭去,用臉頰在謝應淵的胳膊上眷戀地輕輕蹭了幾下,語氣平和地說:“我知道,我都知道。”
“謝應淵,你對我所做的一切,你所有的好,我都明明白白的看在眼睛裡的。”
“你快點回答我呀,家裡還有沒有酒了?”
“沒有。”他說。
我則對他催促道:“那……那你快去買一點,買啥都行,要最烈的那種!”
“謝應淵……”
“我真的好想好想,好想與你一起大醉一場,你是願意陪著我的,對嗎?”
我目光迷離地仰起頭朝他看去,他被我的這道目光,望得心臟“砰”了一下,像是被什麼東西擊中了一樣。
可是轉念之後,他又欲言又止地,似乎是想對我繼續勸點什麼。
我感覺自己身上的力氣,已經快要用光了,再不離開,真是快要繃不住了。
我忽然鬆開了他的手臂,朝著宅子的方向飛去,隻留了個背影給他。
“謝應淵,快去買吧,你若是愛我,就陪我醉一場,我回去等你。”
謝應淵望著我的背影,無聲地歎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