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官等人立刻上前行禮，剛喊出一聲：“楚……字，便被曆溫一個眼神給憋了回去。”
可即便如此，他們的這個舉動，還是暴露了曆溫的真實身份，絕對是楚江王無疑了。
陰司裡的閻王，共分十殿，每殿掌管之事皆有不同。
傳說二殿閻君楚江王，前世是東漢末年的義陽侯厲溫，乃涿郡涿縣人，因為官清正，被玉皇大帝敕封為“第二殿閻羅楚江王”，管理大地獄，又被稱為剝衣亭寒冰地獄，除此之外還建立了16座小獄。
但我猜，曆溫不讓他們喊出他的稱謂，也並非是想瞞我什麼，畢竟他應該知道，我已經猜到了。
無非是此地乃人間，而非陰司，想要低調些行事罷了。
判官深吸了一口氣，坐回高堂之上，雖然得到了指令不能喊出楚江王的名號，語氣卻是依舊十分恭敬。
“您要做證……”
“做的是什麼證？”判官對著曆溫問道。
曆溫則答：“這老頭的死期是今日下午三點十一分，與生死簿上的時辰吻合，但是她在三點之前，就已經到酆都客棧裡找我了，根本沒有取魂的時間。”
判官雖然不想得罪曆溫，但這案子畢竟還得繼續往下麵去審，他幾乎是硬著頭皮地說：“可是，她沒有取魂的時間，那其他人呢？”
“除了琳琅回到琳琅閣裡，有許多人看見，也有監控記錄，可是其他人在客棧裡，又沒有監控，怎麼能證明，不是其他人所為？”
“……”
我是真的後悔，去找曆溫的時候，沒有帶上李初一他們一起啊。
話說到這裡的時候，判官小心翼翼地查看著曆溫的臉色，而後硬著頭皮，接著又說。
“而且，這個黃老頭是中毒死的，就算取走魂魄的不是他們，也不能洗清他們沒有動手的嫌疑，畢竟這老頭這些天裡，接觸到的人確實不多。”
“還有……花柳樓裡，有人被毒死，這事兒下午的時候，鬨得挺大的，若是……”
“若是沒能給出一個交代，會毀了鬼市的聲譽，壞了不能在鬼市裡鬨事的規矩。”
俗話說的好，口說無憑，眼見為真。
曆溫當然知道，判官為人算是秉公執法，沒有半點徇私舞弊的意思。
而我沒有做過的事情，也不需要他為我動用私權，曆溫的為人，也不是這種風格。
想了一會兒，曆溫才說：“我知道凡事都要講證據，我也沒有包庇十五的意思，我隻是可以肯定，這事她和她的朋友們都沒做過，也不需要殺人。”
“這件事情非常蹊蹺，應該是有人故意卡了個時間差，栽贓陷害了他們。”
“花柳樓的那個房間，你們有派人保護一下嗎？”
“有的。”判官點頭應道：“派了幾位兄弟在那裡守著。”
“那這樣好了，我們一起去到花柳樓，隻要現場沒被破壞，我有辦法還她和她的朋友們一個清白。”曆溫說道。
有他這麼儘心竭力地幫忙，我不由暗暗地鬆了口氣。
判官立馬走到黃老頭的屍體麵前，捂著鼻子，指著這具發爛的屍體，對曆溫問道：“那這……那這具屍體，還帶過去嗎？”
“帶著吧。”曆溫說：“不過要低調一點，你們找輛馬車帶過去，你們先過去，我們隨後就到。”
判官等人立刻照做，不僅找了輛馬車，甚至連身上的衣服，都齊齊換了身便衣。
等到我們幾人，去到花柳樓的時候，偌大的花場，居然已經被判官他們直接清場。
樓裡的侍女們，全被關進了一個房間裡麵，曆溫剛帶著我們進去，便輕輕地抬起頭來，朝著最上層的那個房間看了一眼。
那個房間，正是黃老頭先前包下的最大一間，但是在此之前，並沒有人對曆溫說過，出事的房間到底在哪。
在一樓等候的判官等人，見到我們進來，行了個拱手禮後，才將我們帶上了樓去。
結果剛一開門，一股難聞的味道，便立刻撲鼻而來，聞得我好一陣眩暈。
眩暈過後，伴隨而來的，是一陣熟悉之感。
若我沒聞錯的話，在琳琅閣的那兩個房間裡，也曾湧現過這種臭味……
難不成，是那小男孩，在琳琅閣裡麵，因為情緒暴躁，覺醒了點什麼能力？
從下水道逃出琳琅閣裡，又不知道在哪兒待了一兩天，正好在我們離開花柳樓的間隙，回來找抓了他，打了他的黃老頭算賬，才弄出的這場烏龍？
在我抬起頭，朝著四周看去的刹那，李初一他們的目光，也同時落在了我的身上。
他們雖沒明說，眼底的意思卻是非常明顯，該是與我猜到了一塊兒去了。
我剛想提議，要不要到這個房間的下水馬桶那兒去看看，或許能找到些線索。
曆溫則徑直走到了黃老頭死時的那個位置前停下，指尖亮起一道紅光，淩空畫出一道刺眼的符籙。
在符籙炸開的刹那，周遭的景象竟在頃刻間發生了變化，像是時間倒流般，讓這個房間內的景象，直接流轉到了幾個小時以前，我們剛要離開花柳樓的間隙。
我呆呆地望著眼前呈現出虛影，卻還活靈活現的黃老頭，以及幾個小時前的我們。
在我們離開之後，花柳樓裡的那些姑娘們，確確實實馬上回到了這個房間裡，想繼續賺那黃老頭的錢，卻被他用塊銀錠子給直接打發了出去。
他看著像是喝了好幾天的大酒，身心俱疲地沒怎麼休息，又被我們給嚇了個半死，捂著自己的胸口，臉色慘白地躺在地上的榻上小酣一會兒。
結果，他才睡了沒過一會兒，半掩著的大門，忽然閃進來一個蒙麵的男子，身影輕快，沒有半點身影地閃到了黃老頭的麵前，從袖中拿出一瓶毒藥，輕輕灑在了黃老頭那一張一合的嘴巴裡麵。
黃老頭像是瞬間吃苦，猛地睜開了雙眼，在見到身旁出現了個黑衣人的刹那，立刻瞪大雙眼，捂著自己的脖子想要呼救。
卻不想，這藥效發作得實在太快太猛。
沒等黃老頭的呼救脫口而出，便瞪著雙眼生生咽下了那一口氣。
黑衣人身上的夜行服，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就是聖殿裡慣用的衣服，看來，毒死黃老頭的，確確實實是林寒霜派過來的殺手。
隻是……
人兒，是林寒霜殺的。
那這個房間裡，為啥會有和琳琅閣裡一樣的味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