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耳光聲在昏暗的房間裡炸響,突兀又刺耳。
柳如意的尖叫戛然而止。
她的頭被打得猛地偏向一邊,臉上迅速浮起五道清晰的指印,火辣辣地疼。
她難以置信地捂著腫起的臉頰,看向慕悠漓,眼神像是見了鬼。
慕悠漓甩了甩手,收回,指尖還殘留著些微的麻意,力度剛剛好。
她拿起桌上那塊並蒂蓮花玉佩,在指尖輕輕轉動,然後舉到柳如意眼前,幾乎要貼到她的鼻尖。
“你的玉佩?”
慕悠漓的聲音不高,語調平穩得沒有一絲波瀾,卻像無數根細針,密密麻麻紮進柳如意的心口。
“柳如意,你瞪大眼睛,給我看清楚了。”
“這是我姐姐慕悠然的遺物。”
“當年她貼身佩戴,日夜不離。”
“你說,是誰偷了誰的?”
每一個字,都像是重錘,敲碎了柳如意最後的瘋狂。
柳如意眼中的怨毒瞬間褪去,被一種近乎魂飛魄散的驚恐所取代。
她死死盯著那塊玉佩,嘴唇劇烈地哆嗦著,喉嚨裡發出嗬嗬的抽氣聲,卻一個完整的字也吐不出來。
那玉佩溫潤潔白,並蒂蓮花栩栩如生,正是姐姐最心愛之物。
怎麼會在慕悠漓手裡?
一個可怕的念頭在她腦中炸開,讓她渾身冰冷。
她想起來了,當年慕悠然死後,這塊玉佩就失蹤了。
她一直以為是混亂中遺失了。
現在看來。
柳如意猛地抬頭,看向慕悠漓的眼神充滿了恐懼。
“不是我……”
她語無倫次地辯解。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慕悠漓隻是冷冷地看著她,看著她蒼白的麵孔,看著她眼底深處的慌亂。
“不知道?”
慕悠漓重複了一遍,尾音微微上挑。
“你不知道這玉佩的來曆?”
“還是不知道,它為何會出現在唐隕楓的書房暗格裡?”
柳如意如遭雷擊,整個人都僵住了。
唐隕楓的書房。
她怎麼會知道?
恐懼像藤蔓一樣纏繞住她的心臟,讓她幾乎窒息。
慕悠漓步步緊逼。
“你處心積慮構陷我,不就是怕當年的事情敗露嗎?”
“怕我知道,我姐姐的死,並非意外?”
柳如意再也支撐不住,身體軟倒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腹中的胎兒似乎也感受到了母親的恐懼,不安地動了起來。
她撫著高聳的腹部,眼中第一次流露出真正的絕望。
完了。
這次真的完了。
慕悠漓知道了。
她什麼都知道了。
“你想怎麼樣?”
柳如意聲音嘶啞,帶著瀕死的恐懼。
慕悠漓將玉佩收回袖中。
“告訴我,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姐姐,究竟是怎麼死的。”
柳如意猛地搖頭。
“不能說,我不能說。“
“說了,我也會沒命的。”
唐隕楓不會放過她,唐老太爺也不會放過她。
慕悠漓看著她。
“你以為,你不說,就能活命嗎?”
“柳如意,你現在唯一的價值,就是你知道的那些秘密。”
這句話像是一把鑰匙,打開了柳如意求生的本能。
她猛地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她撲到地上,因為腹部沉重,動作笨拙而狼狽。
她試圖去抱慕悠漓的腿,卻被慕悠漓不動聲色地避開。
“我說!我說!”
柳如意涕淚橫流,全然不顧形象。
“隻要你答應保我一命!至少保住我肚子裡的孩子!”
“他是無辜的!他是唐家的血脈!”
慕悠漓垂眸看著她。
這個女人,到了此刻,想的還是利用孩子保命。
但姐姐的死因,她必須知道。
“說。”
慕悠漓隻吐出一個字。
柳如意得到這個字的允諾,仿佛抓住了浮木。
她急促地喘息著,開始斷斷續續地講述。
“是唐隕楓……”
“一開始,他真的隻是看上了你姐姐豐厚的嫁妝。”
“唐家二房開銷大,他手頭一直不寬裕。”
“他想讓你姐姐意外身亡,然後名正言順地接管那些嫁妝。”
慕悠漓的心一點點沉下去,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柳如意不敢看她的眼睛,繼續說道。
“原本隻是想製造一場意外,沒想要她的命。”
“可是後來不知道唐隕楓從哪裡聽來的消息。”
“說你姐姐的嫁妝裡,藏著一件密寶。”
“一件能讓人一步登天的密寶。”
慕悠漓眉頭微蹙。
她從未聽說過姐姐的嫁妝裡有什麼密寶。
“為了那件虛無縹緲的密寶,他們就痛下殺手?”
慕悠漓的聲音冷得像冰。
柳如意渾身一顫。
“是的。”
“唐隕楓被貪婪蒙蔽了心智。”
“他說隻有死人才能永遠保守秘密。”
“而且嫁妝裡的東西,才能真正屬於他。”
柳如意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怨毒,但更多的是恐懼。
“我當時,我隻是幫了點小忙。”
“我真的不知道他會下死手!”
“我隻是幫他打聽了你姐姐的行蹤幫他處理了一些手尾。”
“玉玉佩是他殺人後,順手拿走的,他說看著值錢。”
“後來大概是覺得燙手,就藏起來了。”
“我也是後來才知道他藏在書房。”
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刀,插在慕悠漓的心上。
原來如此。
姐姐的死,果然不是意外。
唐隕楓!
還有柳如意!
他們為了所謂的嫁妝和密寶,竟然真的殺害了她的姐姐!
巨大的悲傷和憤怒如同海嘯般席卷了她。
她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留下幾個彎月形的血痕。
她強忍著洶湧的情緒,不讓自己在仇人麵前失態。
柳如意看著慕悠漓沉默不語,心中更加惶恐。
“我都說了,我都告訴你了。”
“你答應過保我一命的。”
慕悠漓緩緩閉上眼睛,再睜開時,裡麵隻剩下徹骨的寒意。
她看著柳如意,像在看一個死物。
“你確實是凶手之一。”
柳如意的心徹底沉入穀底。
慕悠漓轉身,不再看她。
她走到門口,對守在外麵的婆子吩咐。
“看好她。”
說完,她拉開門,走了出去。
陽光有些刺眼,她微微眯起了眼睛。
姐姐,仇,她一定會報。
屋裡傳來柳如意隱約的哭泣聲,但很快被關上的門隔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