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趙政?”陸沉剛要大聲喊出趙政的名字,就感知到趙政此刻的狀態,聲音立刻被掐斷。
此時給陸沉開門的趙政,身周縈繞著一縷春風,身上發散著一股生命的氣息。體內仿佛孕育著一個火山,而且還是非常活躍,馬上就要噴發的那種。
陸沉對這種狀態很熟悉,這小子是要破境了。
趙政來天外那天才剛破境飛升,怎麼這才一個月多一點,他的境界,就仿佛禦劍升空一般,嗖嗖往上漲。
“趙政,你馬上要破境了。”看著趙政一副要去廚房弄早飯的樣子,陸沉趕忙攔住他。
你小子知不知道輕重,你都要破境了,還想著吃早飯?
“我知道。”
“馬上你就要渡劫,還不好好回去閉關!”
“放心,我心裡有數。”說著,趙政熟練地避開陸沉阻攔的雙手,走進廚房,拿出一個盆子,倒了一袋麵粉,開始揉麵。
陸沉將全部注意力放在趙政身上,他發現當趙政開始揉麵時,他身周縈繞的那縷春風愈發清晰起來。
難道這家夥,做頓早飯就能破境?
陸沉被這個念頭嚇了一跳。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雖然不信趙政的破境會如此離譜,陸沉也沒有離開。他要看看,趙政要如何破開合道境的瓶頸。
盆中的麵粉,很快從粘稠變為一絲絲麵絮,又在那雙修長的雙手中,變成一個光滑的麵團。
趙政身上的那股生命氣息,開始向屋外蔓延。
陸沉似有所覺,低頭往腳下一看,他的腳邊,不知何時長出一朵金燦燦的花朵。
他轉頭看向小院,此刻的小院,早已鋪滿青翠色的草葉。陸沉禦空,飛到半空中放眼望去。
此刻,這顆死寂的星辰上多了一片綠色,而且這塊綠色的圖案還在不斷擴大。
趙小哥破境的異象,有些嚇人啊。
兩片小小的葉片,從地下鑽出,似乎感覺到周圍同類的氣息,葉片從蜷縮狀態迅速舒展開來。
一片片的草葉開始搖晃著身姿,一絲淡淡的春風,從葉片上冒出,隨著草葉的搖晃,春風慢慢彙聚到一起。
一道春風從廚房吹出,眨眼間掠過整個小院,於星辰上環繞一圈,朝著最近的一座天下飛去。
蓮花天下地底深處。
數以數十億記的鬼魂,密密麻麻擠在陰冷的平原上。隻剩下魂魄的他們,麻木地在地府鬼神的指揮下,排著一條蜿蜒著蔓延數千裡都望不到頭的隊,等待著自己投胎的時候。
魂魄失去身體,加上地府這片環境,讓這些人身上最鮮活的顏色,逐漸褪色,慢慢變成涇渭分明的黑白二色。
地府的生活萬年如一日,就連那些在地府孕育而出的鬼神,也在日複一日的重複中,失去了曾經的歡樂。
安靜的隊伍中的某一段,忽然有了些許吵鬨。
沿路的鬼神連瞄都懶得瞄。
估計又是哪個新來的亡魂鬨出的動靜,過一段時間就自然會安靜下來。
鬼神們對這些早已習以為常。
然而,今天,和往日似乎有些不一樣。
原本應該逐漸安靜下來的隊伍,卻變得愈發喧鬨。
“怎麼回事?”
“不知道哎,過去看看吧。”
附近的鬼神商量了一陣,很快來到喧鬨都隊伍旁。
“你們怎麼回事?”
“大人,您看,彼岸河畔那兒開花了!”
“不就是開了一朵花嗎,有什麼”鬼神下意識回答,又突然意識到什麼,轉頭看向剛剛的鬼魂,“你剛說哪裡開花了?”
“彼岸河啊,大人您看!”
鬼神下意識看過去,那條充滿死寂的長河,本應該沒有任何生機的河岸上,盛放著一朵如火焰般炙熱的彼岸花。
“真的,開花了!”
“我還是第一次看見,河畔的彼岸花開。”
“誰不是呢。”
“這花可真美!”
鬼神和附近的鬼魂們,開始專心欣賞起這片黑白世界中難得的一分彩色。
不知不覺間,他們已互相交流了許久。放以往,他們一年可能都說不了十句。
地府最深處的位置,那位常年端坐在佛台上的蓮花劍聖,忽然睜開眼,抬頭看向地府那永遠黑暗的穹頂。
“有風來了。”
感受著那股剛剛抵達地府的風的氣息,這位劍聖手指作拈花狀,嘴角含笑,開始誦念佛經。
“咦,今天的地府,好像變暖和了。”
“今天發生了一件奇怪的事。”
“什麼?”
“排我前頭的王大頭,今天居然和我說了十句話,換以前,他可是一個月都憋不出一句的。”
春風迅速掠過蓮花天下,又吹向隔壁的青冥天下。
坐鎮白玉京的餘鬥,在春風入青冥的下一刻,登上憑欄處,眺望著天空的某處。
他背後背負的那把仙劍,劍身正微微顫抖著。仙劍為主人終於等來了一位對手而高興。
“等我處理完俗務,就去天外尋你,可不要讓我失望。”
一隻手落在仙劍上,這位在劍道上孤獨了上千年的二掌教,身上散發出一股孤高之意。
於青冥天下暢遊的春風,在吹到白玉京時,一股劍意將其擋在門外。
這一日,春光燦爛,青冥天下眾多修士發現,那些困擾他們多時的心魔,在今天似乎默契地選擇了銷聲匿跡。
春風晃悠了一圈,施施然飛入浩然,在禮聖的注視下,春風草草掠過中土神洲等七大洲,唯獨在北俱蘆洲和寶瓶洲駐足良久。
這位脾氣不好的小夫子,忽而一笑。
他的手忽然有些癢,想找某個膽大的年輕人切磋切磋。
趴地峰,從睡夢中驚醒的火龍真人,掐指一算,一聲令下,停留在附近修煉的徒弟紛紛出關。
“今天是個好日子,我趴地峰一脈,當好好慶祝慶祝!”
寶瓶洲某地,當春風掠過一處小城鎮時,一個窮酸的讀書人氣質忽然一變。
一雙銳利的眼睛,將圍過來的幾個打手嚇退。讀書人目送著那道春風離開,嘴角帶著幾分淡淡的笑意。
“趙大哥,好久不見。”
春風最後鑽進一個讀書人的學堂,將讀書人手中的書本胡亂翻了好幾頁,又迅速溜走,跨越數裡的海洋,從倒懸山上那處界門鑽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