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幾日,叛軍對沔陽的合圍之勢便已經完成。
蕭銑帶著的主力大軍,更是直逼沔陽城。
城頭方向,一眾隋軍甚至可以清晰看見,密密麻麻的叛軍兵馬襲來。
數量甚多,如汪洋大海。
沔陽給人的感覺,都宛若滄海一粟。
要說沔陽的隋軍不緊張害怕,那必然是假的。
一個個緊張得不行,身軀微微顫抖,不安的看著前方。
吳缺這邊也終於動了起來。
他帶著李存孝等人,直接來到城頭上。
麵對前方的汪洋大海,吳缺沒有半點異動。
反倒是李存孝,他在興奮!
呼吸變得急促,眼中有一團火在燒。
麵對如此多的敵軍,李存孝非但沒有恐懼之心,反而戰意盎然。
反觀薛萬徹等人,都有些緊張。
就憑沔陽十萬上下的兵馬,如何擋住那麼多的叛軍。
“王爺,咱們該怎麼辦?”
薛萬徹咽了口唾沫問。
吳缺笑了笑,並未多言。
就在此時,蕭銑帶著一眾兵馬停了下來。
他們距離沔陽,也不過千來步的距離。
這個位置喊話,雙方都可以聽得見。
蕭銑也不著急進攻,他看向岑文本,後者則是點了點頭。
蕭銑瞬間明了,抬起頭就對著吳缺喊道:“敢問閣下便是並肩王?”
“正是。”
吳缺回道。
他語氣平淡,卻聲若洪鐘在蕭銑等人耳邊炸響。
本來士氣正盛的叛軍,在這一刻居然有些恐懼!
是的,恐懼!
“不愧是並肩王。”
岑文本甚是吃驚。
他的眼睛,就盯著城頭上,那道孤傲的身影。
此時的吳缺,就像孤身一人麵對千軍萬馬似的。
饒是如此,他也沒有半分恐懼和退縮。
依舊是那一副勝券在握,甚至上天入地無人匹敵的自信!
這個世間,恐怕也隻有吳缺有這等風範。
“可怕。”
岑文本下意識的咽了口唾沫。
於他而言,隻要是人那就有破綻!
但吳缺不同,他風輕雲淡,雙目深邃萬分。
那漆黑的瞳孔,宛若一個無儘深淵,讓人看不出一點端倪來。
非但如此,若一直盯著看,還會讓人為之失神!
若不然,岑文本豈會有這種感慨?
“先生,有問題嗎?”
一旁的董景珍突然問道。
因為他察覺到了岑文本的反常。
“沒,沒問題。”
岑文本張了張嘴回了一句,但不大自信。
他環顧四周一眼,周遭儘是叛軍。
兵強馬壯!
眼前的吳缺,是多麼的渺小。
這一幕,給了岑文本不少底氣。
蕭銑也被吳缺風範鎮住,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麼。
就這麼一個細節,便讓他的氣勢弱了幾分。
“爾等來這沔陽,不會就是確定本王身份吧?”
吳缺挑眉笑道。
那笑容自負!
將世間一切都不放在眼裡,甚是狂傲!
任何一個人出現這等神色,都會引起眾怒。
特彆是下方叛軍,何嘗沒有英雄豪傑?
像什麼伍雲召和伍天錫,以及雄闊海等人。
放眼天下,誰不是數一數二的高手?
在他們麵前,裝什麼狂傲?
但吳缺不同,他有那個實力。
眾人也不覺得,他的孤傲有什麼問題。
而且蕭銑直接被這一句話噎住,半晌不知說些什麼。
他甚至顯得有些拘謹,不敢與吳缺對視。
目光躲閃,緊握拳頭,額頭甚至滲出汗珠。
“梁公鎮定!”
岑文本急忙壓低聲音道。
“對,鎮定!”
蕭銑連連點頭,迅速將談話拉回正軌:
“並肩王,如今天下大亂民不聊生,皆是因大隋皇帝昏庸無能。”
麵對這話,吳缺笑而不語。
那笑容,是多麼的諷刺。
蕭銑隻能當做沒有看見,繼續往下說:“為了天下百姓,難道不應該滅了大隋?”
“你今日與本公等作對,便是與天下百姓作對,與天道作對!”
他三兩下,就給吳缺扣上一個大帽子。
這些言語的目的,也是擾亂吳缺,如果能勸降那更是再好不過。
雖然這種可能,十分的渺茫。
“並肩王,你乃千古奇才,但為何站在天下的對立麵!”
蕭銑又問。
這一次,他有底氣了許多。
“少給自己臉上貼金,你以為找個冠冕堂皇的借口,就能掩飾你窺伺天下的野心?。”
吳缺冷笑一聲,直接點出蕭銑的本質。
可不是嘛!
所謂為天下百姓請命,不過是他們為自己野心找的借口。
倘若真是如此,為何梁軍勢大之時,並未救濟天下百姓?
甚至不少人,還欺壓百姓。
“天下烏鴉一般黑,你們這些叛軍都一樣。”
吳缺突然拔高音量。
“你”
蕭銑被這一句話噎住。
“要戰便戰,何必浪費口舌之力?”
吳缺又道。
他占據逆勢,竟然都能如此?
這一刻,蕭銑甚至膽怯了。
“梁公,還不下令!”
岑文本大驚,連忙喝道。
若是任由他和吳缺繼續唇槍舌劍,隻怕叛軍氣勢全無。
“既然如此,休怪本公無情,攻!”
蕭銑猛地回神,大喝一聲。
軍令一下,無數梁軍發出戰吼,終於開始對沔陽動手。
密密麻麻的叛軍,宛若潮水一般湧來。
蕭銑等人,則是急速後退,朝中軍方向退去。
此戰乃是攻城戰,第一波兵馬也有消耗和試探之意。
另外,蕭銑他們也清楚,暴露在吳缺視野之下最是危險。
一旦被其盯住,和被一頭猛虎惦記有什麼區彆?
就在蕭銑後撤途中,他突然感覺後背一涼,一股冷氣從腳底襲來。
他下意識抬頭看去,正好見到沔陽城頭上的吳缺,正似笑非笑的盯著他。
那笑容帶著嘲弄,甚至還有幾分戲謔。
仿佛頂級的獵人,正看著自己的獵物一般。
而且這獵物,已經無路可逃。
獵人不急於發動最後一擊,而是戲耍獵物等其精疲力儘。
蕭銑瞬間失神,就這麼愣在原地。
最後還是岑文本,連拖帶拽才把他往後推去。
等退回中軍,蕭銑這才回過神來。
就見他大口的喘息著,嘴皮子都有些發白。
那冷汗宛若雨水一般,嘩嘩流淌。
“梁公,您這是怎麼了?”
岑文本忙問。
他還以為蕭銑生病了,所以才會如此。
“可怕,這世間怎麼會有如此可怕之人?”
蕭銑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