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京都。
皇宮內一座偏殿，楊廣叫來了裴矩。
“臣，參見陛下。”
裴矩行禮。
“好了裴卿，無需多禮。”
楊廣招了招手，示意他坐下。
後者會意，坐在了蒲團上。
楊廣一拍手，立馬就有人送來棋盤。
還是老樣子，一君一臣對弈。
“啪嗒”
落子的聲音十分清脆。
且兩人都沒有說話，似乎全神貫注在棋局上。
估摸著片刻鐘後，棋盤已經布滿了棋子。
“唉，朕不是你對手，一次都沒贏過。”
楊廣歎息一聲，便放下手中棋子。
“陛下，這”
裴矩愣了一下。
他一直都悠著的，並未動用全力。
而且以楊廣的棋藝，隻要繼續下下去，必然可以取勝。
他知道，楊廣自然也知道。
“你當真以為朕看不出來？”
楊廣突然說道。
裴矩無奈苦笑。
其實前麵時，楊廣就感覺自己快輸了。
他雖然看不出裴矩意圖，但也看得出形勢。
之所以可以周旋到現在，除了裴矩放水之外，還有什麼可能？
“陛下慧眼，是臣眼拙未能發現棋局中的玄機 。”
裴矩自然不會那麼痛快承認。
“好了，儲君之位，你心中可有什麼人選？”
楊廣緊了緊身上衣袍問道。
一旁的內監總管見狀，急忙朝周遭的內監和宮女使眼色。
這些人急忙添加爐火，這才讓四周溫度上升。
裴矩都感覺熱了，額頭滲出細汗。
而楊廣卻覺得剛剛好，可見他龍體如何。
“陛下，您”
裴矩眼中甚是擔心。
楊廣看上去氣色好了，實際不然！
繼續下去，恐怕
“朕無妨，你不用擔心。”
楊廣卻是搖了搖頭。
聽到這話，裴矩還想說什麼，就被他直接打斷：
“朕問你什麼，你說什麼便是，此乃國之大事！”
“諾。”
裴矩無奈應下。
他沒著急回答，而是陷入沉思當中。
“當日散朝到現在，也有了一段時日，你連一個人選都沒有？”
楊廣不由皺眉。
“陛下，幾位殿下都太年輕了。”
裴矩無奈苦笑。
“正是因此，朕才用你之計，下了一盤大棋不是？”
楊廣沉吟道。
“唉，依臣所見，楊侑殿下較為合適。”
裴矩歎息一聲道。
“楊侑嗎？”
楊廣喃喃一聲。
“殿下雖小，但相當沉穩聰慧，好生培養日後必能成事。”
裴矩直言。
“楊侗呢？”
楊廣又問。
“對比起楊侑殿下，還是稍遜一籌。”
裴矩搖了搖頭。
沒辦法，楊侗太小了。
其餘皇子皇孫，就不用多言了。
都不在考慮範疇內，亦或者涉及太多的事。
“若是倓兒”
說到這裡，楊廣滿目神傷。
“陛下節哀。”
裴矩隻能勸道。
“罷了，楊侑”
楊廣喃喃一聲，還未下定決心。
畢竟儲君一事，可不能隻聽裴矩所言。
他還要聽聽虞世基，亦或者來護兒等人的意思。
最後綜合所有人的意見，再加楊廣自己的判斷，才能確定此事！
“還有一件事。”
楊廣突然收回思緒。
“陛下請說。”
裴矩微微低頭。
“此局當真能滅吳缺？”
楊廣舔了舔嘴唇。
這才是重中之重！
他要立儲君，那對儲君威脅最大的，絕對就是吳缺！
大隋戰神，還是異姓王和駙馬！
除此之外戰功赫赫，關鍵還年輕。
其他人，儲君恐怕還能熬一熬，吳缺怎麼熬？
楊廣很清楚，隻要他駕崩儲君上位，吳缺必然瞬息之間形成一股龐大勢力。
屆時架空天子，讓其成為傀儡，也不是不可能。
若不然，楊廣怎會想著除掉吳缺，而不是重用其？
說白了，不是不信任，而是以防萬一！
“八成！”
裴矩直言。
“八成已經算高了。”
楊廣這才鬆了一口氣。
“此戰過後，陛下就要立馬派兵收拾殘局，鏟除叛軍之餘還要打服突厥！”
裴矩又道。
隻有這樣，才算真正為儲君掃清道路。
“這一點朕自然知曉，隻可惜如此人才啊。”
楊廣頗為感慨。
以吳缺的才能，日後必然是大隋的中流砥柱。
行軍打仗這一塊，幾乎都不用愁。
可以說有吳缺在，便可保大隋平安。
如果不是楊廣龍體不佳，急於立下儲君的話，他還是想讓吳缺多存在一段時日。
說不準，還能為大隋開疆擴土。
裴矩卻是沉默了下來。
其實當初楊廣提及此事時，他也勸了幾句。
沒必要對吳缺下手。
可從局勢來看，又無從選擇。
除了這樣之外，還能如何？
“好了，退下吧。”
楊廣突然感覺一陣冷意襲來，整個人都疲倦了不少。
“諾。”
裴矩緩緩起身離去。
“回去歇息。”
楊廣在宮女攙扶下起身，朝大業殿方向走去。
這也意味著，除非吳缺那邊分出勝負，若不然他絕不會插手。
而且就算吳缺大勝，恐怕也是死路一條。
畢竟大隋帝王，動了殺心！
還早早夥同裴矩，布了這麼一個局！
另一邊，京都一處景苑。
張紫嫣站在湖中亭，她手撐著頭，看著死寂的湖麵陷入沉思。
如今寒冬已過，但萬物尚未複蘇。
整個湖麵死氣沉沉的，有什麼景色可言？
“紫嫣，你在想什麼呢？”
楊如意好奇地問。
“沒，沒什麼。”
張紫嫣收回思緒。
她回過身來，看著楊如意那張絕美容顏，欲言又止的。
“你們都怎麼了，莫非有什麼心事瞞著我，你這樣無垢也這樣。”
楊如意甚是不悅。
剛好張紫嫣和長孫無垢對視一眼，兩人都是愣了一下。
但下一秒，她們強行從臉上擠出一道笑容解釋道：“這不是走累了，又受了些風寒嗎？”
“當真？”
楊如意狐疑的問道。
“當真。”
二人同時點頭。
楊如意這才收起眼中疑惑，並未深想下去。
“等會兒我要入宮看看父皇，聽聞他要立儲君，加上他龍體不適”
楊如意眼中儘是擔憂。
這種情況，已經維持許久。
加上儲君的事沸沸揚揚，她不會多想，那才奇怪了。
“去吧，我就不陪你去了。”
張紫嫣和長孫無垢幾乎是異口同聲。
“好吧，你們也不方便去。”
楊如意點了點頭。
隨即三女從景苑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