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夥子於是對女人道:
“你現在就訂機票,明天去北華市,北華三醫院。
明天下午三點,你去掛號。
不管有幾個掛號窗口,你隻看窗口掛號的人。
隻能是長頭發的女人。
然後,你找一個看的順眼的女人,去她的窗口排隊。
排到你時,她問你掛什麼科。
你就說兒科。
不要說血液科。
她問你掛哪個醫生,你就說隨便。
然後,她給你號的那個醫生,就是能救你孩子的人。
但是……”
說到這兒,小夥子頓了頓,道:
“如果排到你掛號時。
那個女人突然暫停掛號。
可能要去上廁所,可能要去乾彆的事。
總之,如果到你這兒,她停止掛號。
那就表示,你的孩子氣數已儘。
你就放棄吧。”
我聽到這兒,很是稀奇。
後麵的鬼七嘴八舌問道:
“然後呢?然後呢?”
於是我也跟著問:
“後來呢?你去了嗎?掛到號了嗎?”
女人苦澀的點頭:
“我去了,果然和他說的一樣。
明明前麵都好好的,終於輪到我的時候。
那負責掛號的小姑娘。
突然拿出一塊‘暫停服務’的牌子。
然後就上廁所去了。
天下哪有那麼巧的事?
所以,他真的是個高人!
我後來又去找他,問還有沒有其他路。
他說他能救,但我女兒氣數儘了。
他不想沾染因果,不能跟天鬥。
後來,我又去了幾次,他都不見我。
再去,他已經不在之前的賓館了。”
看來,那大師還真有兩下子。
我眯了眯眼,道:
“剛才那個電話,就是有人告訴你,他在火鍋店?”
女人點頭:
“對對對,聽說他是來安陽市找工作的。
離開賓館後,借住在親戚家裡。
我去求他!
怎麼樣都可以!
我一定要救我的女兒!”
說話間,我們已經到了‘川妹火鍋店’。
是一家路邊店。
看招牌,應該也是老店了。
我也好奇,這位大師是什麼路數。
因為,根據女人剛才的話來看。
這位大師,用的應該是梅花易數。
他從天機中,給小女孩找到了一線生機。
可天終究不容。
命數儘了。
這一線生機,女人抓不住。
女人下車後,嘴裡胡亂跟我道謝。
人已經朝火鍋店衝去。
速度賊快。
車裡的鬼,八卦心都挺重。
恨不得也直奔火鍋店。
但火鍋店這種地方,對他們來說陽氣太重了。
於是我掐了個法訣,在自己左肩一點。
然後對他們道:
“把手搭我肩膀上。
一個搭一個,我們看看熱鬨去。”
於是,我身後手搭肩。
跟著一串鬼,走進了火鍋店。
雖然是晚上。
但火鍋店人還不少。
一半都坐客了。
女人正抱著孩子,站在大廳東北角的一桌客人後麵。
她旁邊還站著一個,穿外賣服的中年男人。
估計是她打兩份工的老公。
我身後的外賣小哥感歎道:
“兼職的儘頭是送外賣。”
我心說沒毛病。
畢竟我打兩份工的時候。
也是白天上班,晚上送外賣。
我目光看過去。
那桌客人有六個。
兩女四男,老少都有。
其中一個,最矮最瘦最土的年輕小夥子。
應該就是女人說的大師。
他正在慢吞吞的撈火鍋。
小夥子對麵,是個穿著襯衫,身形肥胖的男人。
男人正在侃侃而談,教育那個年輕小夥子:
“堂弟啊!想在社會上混得開。
你不能像個悶葫蘆!
你哥我,為什麼能坐上采購部經理的位置?
這裡邊門道多的很!
之前,早就勸你來大城市打工。
你非窩在老家。
你說,在老家能有什麼出息?
以後啊,哥罩著你。
哥給你介紹份兒工作吧。
你沒學曆,沒技術。
回頭就去我朋友公司乾吧。
他做物流的,你去那兒乾裝卸貨。”
小夥子沒吭聲,吃了一口土豆,小聲道:
“哥,我身體不好。
卸貨太累了,能不能給我介紹個。
稍微輕鬆點的工作。”
那模樣。
那聲音。
活脫脫重度社恐患者。
一時間,我覺得這小子挺好玩的。
跟他比起來,我是社牛。
胖男人聞言,一臉不高興,道:
“輕鬆的工作?
輕鬆的工作能輪到你啊?
你就是懶!
你身材是矮小了點,慢慢練嘛!
你練著練著,力氣就出來了。”
旁邊年紀大的老頭,也一臉不滿的插話:
“二狗子,你就是打小爹媽慣的。
你堂哥容易嗎?
他大晚上下了夜班。
還帶你出來吃火鍋,給你接風洗塵。
換成外人,誰理你啊?
聽你哥的,就去卸貨。
那個活兒我知道,苦是苦了點。
但工資高。
你這幾年掙掙錢,好歹攢個房子的首付。
然後才能娶媳婦兒,給你們家傳宗接代嘛!”
小夥子還是那副焉不拉幾,不成器的模樣。
也不說乾不乾。
一直站在旁邊的兩口子忍不住了。
女人率先開口,對著小夥子道:
“大師!您一定要救救我孩子呀!”
說完,直接對著小夥子跪下了。
她身邊的老公,也跟著跪下。
這一嗓子,這一跪。
火鍋店頓時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齊刷刷的看過去。
小夥子眨了眨眼,皺眉,慢吞吞道:
“你們怎麼又來了?我不救。”
胖男人一臉懵,指著夫妻二人,問小夥子:
“二狗子?他們是乾嘛的?怎麼還跪下了?”
小夥子道:
“他們想求我,救他們的女兒。”
胖男人一臉不可思議:“你還會醫術?”
小夥子點頭:“會一點兒。”
胖男人像是想起什麼,一拍腦門,道:
“我想起來了!
是不是咱們老家那個赤腳醫生?
他叫什麼來著?”
小夥子終於挺直了脊背,正色道:
“他謝德明,是我的恩師。”
胖男人不以為意,道:
“對對對,謝德明。
你小時候,就經常跟在他屁股後麵跑。
二狗子,那是不入流的鄉下土郎中。
能教你啥?你可彆瞎給人治病。
回頭人家訛你!”
女人忍不住了,道:
“這位大哥!我不訛人!
這位小先生,是能救我女兒命的高人!
您能不能彆摻和?”
說完,看向小夥子:
“大師!今天,您要是不救,我們就不起來!”
說完,和旁邊憨厚的老公對視一眼。
兩口子就開始對著小夥子磕頭。
店裡所有人都驚呆了。
小聲的,七嘴八舌討論起來。
紛紛揣測,貌不其揚的小夥子,是什麼來曆。
小夥子則皺了皺眉,依舊不吭聲。
突然,他看向我。
嚇我一跳。
他烏黑的目光打量我幾下,問我:
“你怎麼不救?”
這是……看出我的來路了?
我一愣,指著自己的鼻子:
“我?我又不會醫術。”
小夥子於是收回目光,對那對夫妻道:
“你們願意磕頭就磕頭吧,與我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