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華明大驚失色:“小法師,您是說,那水藻是鬼?”
我道:“水藻不是鬼。
但這池子裡,肯定有水鬼!
它白天害怕陽氣。
所以得找個藏身的地方。
這些水澡就是他的藏身之處。”
杜華明雖然是個副院長,看起來也一副領導派頭。
但麵對知識盲區,徹底抓瞎。
一臉緊張的問我:
“那、那怎麼辦?
要不,我立刻讓人,把這水池填了?
這樣,它就沒地方躲了吧?”
我被他逗笑了,道:
“填水池?水鬼就是待在水裡的。
你把水池填了,他沒地方去。
就會去廁所,去下水道,去食堂、去澡堂。
去任何有水的地方。
到時候,你這醫院就熱鬨了。”
杜華明聞言嚇一跳,急的搓手,道:
“小法師,還請您和您師父出手,把這水裡的鬼給弄走吧!”
我看了看時間。
是下午的六點四十分。
太陽已殘。
但還沒有完全落下。
於是我道:“放心,送陰魂,誅惡鬼,是我的分內事。
我看這池子裡沒什麼陰氣。
說明這水鬼並不厲害。
你立刻吩咐下去,把花園裡的人清走。
趁著太陽還沒下山。
我先把池子裡的東西送了。
對了……讓食堂的人,打一份飯菜來。
葷素都要,分量多一些。”
杜華明立刻點頭,掏出手機吩咐一通。
花園裡很快響起廣播。
又來了一些保安和醫護人員,將閒逛的病人給疏散了。
杜華明在我身邊沒走。
直勾勾盯著我。
看那模樣,估計是想瞧瞧,我是不是騙子。
我笑了笑,道:
“一會兒,那水鬼會出來,你不怕?”
他乾笑一聲,說不怕。
然後繼續盯著我。
我也不耽誤。
將食堂送來的幾份盒飯打開。
一份大米飯,一份鹵雞腿,一份小炒肉。
還有一份西紅柿炒蛋,以及素炒青菜。
“你們醫院的夥食真不錯。”
一邊說,我一邊從法器包裡,摸出幾炷香來。
將幾炷香點燃,分彆插在盒飯裡。
然後我摸出魂鈴。
一邊搖鈴,一邊念祭詞。
這裡的水鬼不是很厲害。
所以,不到兩分鐘,水裡就有動靜了。
水底下,一團水藻,飄飄蕩蕩的往我們這邊移動過來。
它原本隻是個模糊的人臉。
隨著離香火越近。
人臉的輪廓就越清晰。
能看出是個男人。
我身旁的杜明華,倒抽一口涼氣,啞聲道:
“這水裡,真、真有啊?”
他一開口。
那團人臉水藻,頓時不動了。
我立刻瞪了杜華明一眼,嗬斥道:
“彆說話!
你是陽人,又拿過手術刀。
沾過人血。
你身上的陽氣和血氣都很重。
你這一開口,他不敢來了!”
要知道。
像屠夫、醫生這類人。
惡鬼見了,都要繞道走。
也彆是現代的外科醫生,血氣重,特彆辟邪。
杜華明立刻捂住自己的嘴。
連連點頭,神情敬畏。
這下他終於意識到。
我和師父,跟他之前找的騙子,或者三腳貓大師不一樣了。
我摸出牛眼淚,給自己和杜華明都噴上。
然後繼續搖鈴,念祭詞。
過了會兒,那團水藻才敢繼續移動。
完全靠岸後。
一隻腫脹慘白的,濕漉漉的鬼手,從水池裡伸了出來。
手上裹著淡淡的陰氣。
緊接著,他開始往岸上爬。
這下我看清了。
是個男人。
他維持的是死相。
整個人脹鼓鼓的,皮膚慘白中透著青。
像個變質的人形饅頭。
這水鬼膽子很小,不敢上岸。
隻探出上半身,對著鐵絲網外的香,貪婪的吸著。
我身邊的杜華明,渾身直哆嗦。
但他記住了我的吩咐,沒出聲。
我立刻搖著魂鈴,配合著祭咒,對水鬼喊話:
“來吃飯吧,叮鈴鈴——
你受苦了,叮鈴鈴——
該上路了,叮鈴鈴——
彆留戀啊,叮鈴鈴——
水裡冷吧,叮鈴鈴——”
水鬼在我和食物的誘惑下,很快就大著膽子上岸。
他身上穿著精神病院的衣服。
藍白條紋的。
濕漉漉的蹲在地上,伸手就去抓吃的。
先是塞了幾口白飯,然後抓了兩根雞腿。
又抓了些西紅柿炒蛋之類的。
香燃儘時。
他打了個飽嗝。
從嘴裡吐出一大口黑氣。
然後,整個人就恢複了生前相。
是個四十歲,瘦骨嶙峋,剃著平頭的男人。
我停止搖鈴,對他道:
“你受苦了,我來送你上路。”
男人迷茫的臉上,慢慢露出驚喜:
“我可以走了嗎?
太好了!太好了!”
我笑道:“你死後,一直在水裡。
被怨氣蒙了心智,成了水鬼。
現在,我已經化解了你的怨氣。
你可以直接上路了。”
說話間,我手裡還夾著通關符。
準備隨時通關開路。
水鬼立刻道:
“我要上路,我要上路!
在水裡太難受了!”
於是,我直接點燃符咒。
奏請通關。
水鬼很快就看向不遠處,驚喜道:
“我看見路了!謝謝大師!”
他衝我鞠躬。
我道:“快走吧。”
這種沒有害過人。
沒有變成惡鬼的鬼魂,都很好送。
水鬼立刻朝遠處跑去。
但沒跑兩步,他又跑回來。
一臉害怕的指著水池道:
“大師,這水池裡,還有一個厲害的鬼。
我記得,我就是遛彎的時候,被他拉下去害死的。
然後我變成了水鬼。
他好像還讓我害人,我記不清楚了。
我就記得,自己不願意害人,他就咬我。
所以我就到處躲。
有時候躲在水藻裡,有時候躲在石頭縫裡。
反正,你要小心啊!”
我聽到這兒,一直微笑的神色收斂起來。
原來,他不是自己淹死的。
而是被其他鬼害死的?
這麼說,這水池裡,還有一隻惡鬼!
我皺了皺眉。
但也不怕。
對男人道:“謝謝你告訴我這個消息。
我能對付。
你安心上路吧。”
男人於是又衝我鞠了個躬。
這才急急忙忙的跑遠了。
等男人消失後。
旁邊目瞪口呆的杜華明,這才小心翼翼問:
“小法師,我、我能說話了嗎?”
我點頭。
他長長吐出一口氣:
“憋死我了!
剛才那個鬼,他生前有中度抑鬱症。
在我們這裡住院。
幾個月前,他死在了水池裡。
說實話,我們都以為是自殺呢!
原來、原來……”
杜華明沒往下說,一臉害怕。
問我:“剛才他說,水裡還有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