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旗生產隊的副業,村民隻用出很少的一部分錢就行,算是入股,而且這個也是自願的,想要多出些錢也沒有問題,沒有逼迫,根據自家的情況來。”陳小婷接過話茬。
“記工分那會兒,還沒有分田到戶,紅旗生產隊每家每戶日子過得都比較艱難,一年到頭,扣掉口糧,柴米油鹽,瓜果蔬菜之類的費用,一人能有個二三十塊錢的純收入就算是不錯了。”
“生產隊還有倒掛戶,欠著隊委的錢,日子很艱難,現在日子好過多了。”
“農民的日子的確難過,我們大隊差不多也是這種情況,沒辦法,萬事開頭難,外部還有敵人,內部整體又比較貧困,得要優先發展工業,咱們得要為國家做貢獻,往後日子肯定會好起來。”杜文標說道。
他的信念很堅定,相信先奉獻,先犧牲,先苦一苦,往後肯定能過上好日子,現狀也會慢慢改變。
等國家實現了工業化,農民的日子就能好起來。
農民就能當家做主,成為國家的主人。
陳浩就在旁邊站著,沒有插話。
杜文標並不認識他,隻當他是普通村民,看了一眼後,視線又放在陳小婷的身上,想要從陳小婷這裡了解更多關於紅旗生產隊的真實情況。
他到紅旗生產隊這邊考察,也是聽聞紅旗生產隊有比較大的變化,搞了分田到戶之後,村民的日子肉眼可見的好轉起來。
對這一點,他是比較懷疑的,所以來了後也沒有直接找哪個乾部,而是直接在村子裡麵轉悠,跟村民接觸,了解真實的情況。
搞副業是資本主義尾巴,前幾年是嚴格杜絕的,得批判,寫檢討,甚至坐牢,可近一年來,副業這個詞出現在很多場合。
不止開會時領導乾部會提及,就是村民乾活的時候,也會互相交流。
長豐縣裡,提的最多的就是紅旗生產隊。
“農民的盼頭就是吃飽飯,穿暖衣,至於做主人這種事,隻有一心鑽營,滿肚子壞水的農民,才會想,再說,怎麼會沒有辦法?分田到戶後,村民該交的公糧一分都沒少,該交的愛國糧也沒有少,三提五統這些也都還在交。”陳小婷道。
“家裡的日子也好過了,這不是國家好,農民也好?為什麼一定要國家好,農民受苦才行?就不能兩樣都一起好?”
陳小婷據理力爭。
“上學的時候,老師說過,人都是會犯錯的,犯錯沒有關係,但要知錯就能改,我認為田地方麵也是一樣的道理,犯錯是難免的,但犯了錯卻不認錯,這就不對了。”
“能讓人過上好日子,就沒必要過苦日子,為什麼一定要當主人?有主人就有奴隸。這難道是對的?”
杜文標被懟的說不出話。
陳小婷看起來最老實,但沒想到說起話來一點都不退讓,而且說得都非常在理,讓他不知道怎麼反駁。
“還是要根據政策來,得要聽上級的指示,不能胡來,農民隻知道種地,但是一個國家不僅僅隻是種地,還有彆的方麵要考慮,要統籌。”杜文標說道。
“紅旗生產隊分田到戶就是得了領導的允許,省裡的領導都過來考察了,對紅旗生產隊分田到戶的事情很讚賞。”陳小婷說道。
杜文標本來是想給自己找個台階下的,但是陳小婷一步不退讓,對分田到戶非常擁護,對紅旗生產隊對如今的模式也非常擁護。
杜文標隻能尷尬的咳嗽了兩聲,他轉移了話題,“現在呢?現在村民家裡現金收入能有多少?應該是有些提升的吧,平均一個人能有40塊錢左右的收入?”
他還是比較關心紅旗生產隊村民的人均收入。
糧食產量,以及收入,這才是一個村乾部關心的,也是村民關心的。
“怎麼可能?40塊錢也太低了,人均收入能有七八十塊錢。”陳小婷道。
能有七八十塊錢?
“這麼多,你會不會搞錯了?你說的是戶均收入吧?”杜文標皺著眉頭。
他有些不太相信。
原本人均收入二三十塊錢,這才過了多久,人均收入就能夠有七八十塊錢?
漲了好幾倍!
分田到戶的作用能有這麼明顯?
“紅旗生產隊有將近200口人,平均每戶有5口人,真要是戶均七八十塊,那平均下來每個人才十幾塊錢,這怎麼生活?我說的就是人均七八十塊錢,戶均能有三四百塊錢。”陳小婷說道。
她先前做記工員,對紅旗生產隊的規模比較清楚。
“這也太誇張了些,分田大戶的作用就這麼好?這個收入真不算低了。”杜文標說道。
“這是純收入,也就是說,如果生活水平跟分田到戶之前沒有多大的變化,一年下來一戶人家裡就能存三四百塊錢。”童倩補充著說道。
“當然,村民日子好過了些,兜裡錢比較多了,不少人吃飯,穿衣方麵也不再那麼拮據,用度肯定有提升,但一年下來,平均每戶家裡也能存300塊錢左右。”
“村民的日子好不好過,看看住的,穿的,用的,就能感受的出來,這些都是不好作假的,這位同誌,你要不相信,可以在村子裡麵轉一圈,看看紅旗生產隊的紅磚房是不是比一般的生產隊要多,有有電視,牽電線的家庭,是不是比其他的生產隊要多?你要不信我們說的,也可以去問問其他的村民,就是問小孩子也是能行的。”童漫跟著道。
紅旗生產隊的變化的確很大,幾年前都還是土坯房,就隻有隊委辦公室是磚瓦房,這幾年生產隊裡蓋紅磚房的村民多了好些,用電的村民也多了不少。
“分田到戶能給村民帶來這麼多收入,還真是沒想到,有點不敢相信。”杜文標說。
剛剛他在村子裡麵已經轉了一圈,紅旗生產隊的紅磚房,包括村民用電的比例,比其他的生產隊要高。
就是有自行車的村民,他也看到了好幾家。
他所在的向陽公社,隻有大隊的乾部才有自行車騎,而且數量很少,底下的生產隊,彆說普通村民了,就是生產隊的乾部,也沒有騎自行車。
“分田到戶對糧食的產量提升,的確沒有那麼誇張,卻讓人有奔頭,提升了勞作效率,解放了勞動力,豐富了農作物的種植種類,這些看似不大的幫助,卻能讓村民的收入得到大幅度的提升。”陳浩這時候才開口說話。
“才會有越來越多的村民蓋上紅磚房,買得起自行車,買得起電視機。”
他衝杜文標伸出手,“我是紅旗生產隊的副業隊長,陳浩,這位同誌你好,歡迎你到紅旗生產隊考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