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話,能乾事。
能做到兩樣都具備的,很難。
就是陳東升和陳偉,也隻是聽話,值得信任,在能力方麵,並不就比王紅梅強,咋咋呼呼,不在乎臉皮的人,是真有優勢。
“小賣部的生意肯定能不錯。”童漫說道。
“你怎麼這麼確定?”陳浩笑著問道。
“不要票的生意,就是在城裡也不會差,票證太麻煩了,限製太大,城裡的市民每個月有領的,還不夠用,農民就更不容易獲取票證,現在小賣部不要票,隻要給錢就能買東西,生意肯定能很好,說不定周邊其他生產隊的村民也會跑過來買東西,各個生產隊的代銷店的生意肯定會受到影響,就是花山供銷社的生意多辦也會受到影響。”童漫說道。
農民想要獲取工業用品,很難。
一些基本的工業用品,像是火柴之類的,少量的不要票,一個月能買2盒,保證基本的生活需求。
畢竟沒有火,不能生火做飯,影響很大。
家裡火柴用的快了,找彆人家借火柴,是常有的事情,包括油鹽,問鄰居借一借,也是常有的事。
但彆的工業品,像是肥皂,洗衣粉,搪瓷盆,暖水壺,等,想要買,就得有票,而農民想獲取票證,就隻能是將瓜果蔬菜賣給供銷社,從供銷社那換取各種票證,然後再在代銷店或者是供銷社的門市部購買這些需要的工業品。
很麻煩。
供銷社雖然覆蓋了大部分農村,可商品交易仍舊不方便。
計劃經濟的特點就是這般,中央高度集權,生產資料公有,資源分配計劃管理,集體的利益大於個人的利益。
放到具體層麵,就是最差,最次的工業品,才會分配到供銷社,而這些東西,還得要憑票購買。
“你觀察的很仔細,分析的也很對,沒錯,小賣部的生意肯定不會差。”陳浩笑著點頭。
小姨子人長的漂亮,頭腦也非常清楚。
花山飯店,興盛酒樓,就是靠著不要糧油票,生意才那麼好,小賣部也會靠著不要票,占取先機,把供銷社的生意給搶了。
晚上,洗完澡後,陳浩到小賣部轉轉。
貨櫃上已經擺好了商品,整整齊齊,琳琅滿目,還都分門彆類擺放。
陳明才拿著雞毛撣子,正在擦拭玻璃上麵的灰塵,貨架上麵也時不時的撣一撣。
“陳隊長,你來了,進來坐一坐,要不要喝點水?我給你倒杯水,你坐會兒。”陳明才見到陳浩,馬上打招呼。
給陳浩搬了張凳子,又提了開水瓶,要給陳浩倒水。
“不用這麼客氣,你忙你的,我就是過來看一看。”陳浩擺擺手。
大熱的天,熱水喝不進去。
太燙了,喝一口就渾身冒汗,剛洗乾淨的身子,馬上又會黏糊糊的。
喝熱水是前二三十年開始流行的,國家大力推動衛生運動,將喝熱水和衛生,以及預防疾病緊密地聯係起來。
初心是好的,也的確解決了很多衛生問題,但喝著喝著,情況就發生了改變,原本是為了預防疾病,將生水裡頭的病菌,小蟲子給殺死,後麵不少人將喝熱水跟養生聯係起來了。
燒開的水放涼了再喝,都不行,非得要燙的時候喝。
越燙越好。
特彆是老年人,在這方麵更是執拗。
滾燙的稀飯,滾燙的茶水,燙的嘴巴打哆嗦,皮都掉了,也不願意等,非要趁熱的時候喝。
國內食管癌的病例,能占到全球總量的一半,跟這種不良的飲食習慣有很大的關係。
全世界食管癌的發病病例有50萬例,國內占了22萬例,將近一半,跟中國人數差不多,飲食衛生卻很差的印度,食管癌病例占第2,病例隻有6萬例。
“白天的時候,就是因為我沒有給你倒水喝,紅梅把我罵了一頓,說我不曉得事,這水你還是拿著喝點吧,要是不喝,她等會回來瞧見了,又得要罵我。”陳明才說道。
他被王紅梅罵怕了。
“她這會兒不是不在嗎?等會兒她回來了,你就說我喝過了就行。”陳浩道。
他是真的不渴,也不想喝熱水。
這熱的天,不如井裡的水痛快,喝一口下去,冰涼冰涼的,身上的暑意馬上能消去大半。
屋前的那口水井真沒打錯,這會兒農藥和化肥使用量都不多,紅旗生產隊,包括花山公社周邊也沒有什麼礦區,地下水沒有受汙染,地上的河流湖泊,同樣也沒有受汙染。
水喝起來是清甜清甜的。
是真舒服。
“王紅梅回家吃飯去了,還是乾什麼事情去了?”陳浩問道。
“她去要債了,白天時候,有不少村裡人賒了賬,她拿著本子,去挨家挨戶的要賬。”陳明才道。
他將碗和暖水壺又放在腳邊,從兜裡摸了摸,掏出一包煙。
是大公雞牌香煙。
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給陳浩發。
這個煙太低級了。
“這個煙才1毛5,你抽嗎?”他看著陳浩。
他對陳浩是感激的,分田到戶,家裡的日子好過了不少,而且陳浩還時不時的幫著他說話,不喝水,總該要抽根煙。
但這個煙對自己來說很不錯,對陳浩來說就不一定了。
他怕陳浩瞧不起。
“給我一根,出來沒帶煙,身上也沒帶火。”陳浩點點頭。
他沒有嫌棄。
陳明才樂嗬樂嗬的,給陳浩遞了一根大公雞香煙,又拿來火柴,給陳浩點上。
他自己也點了一根。
“你家裡日子好過了不少,摩托車也買了,生意都做到了市裡去了,這麼差的煙,還以為你不抽的。”陳明才道。
“平常時候的確抽的少,主要是要跟其他的一些同誌打交道,需要遞煙,這些同誌不少都是縣裡的,市裡的,給他們抽太差的煙,怕他們得怪,要是他們得怪了,第一印象不好,合作就可能告吹。”陳浩道。
他看著陳明才,“但咱倆是鄉親,知根知底的,你這個人很憨厚老實,這點我是知道的,你就是不給我倒水,不給我遞煙,我也知道你的態度,知道你這個人到底是什麼樣一個人,不需要通過其他的途徑判斷。”
“說到底,煙酒,包括請客吃飯,都是一個態度的問題,正是因為不了解,所以才需要以這種方式判斷彼此的態度,了解了,自然就不需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