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朝中諸多變故,豐收之年,汴京城內外自是一派歡悅喜慶。
元宵佳節尚還未至,街上四處燈火絢爛,甚至為了紀念今歲的豐收,民間自發開始了舞龍舞獅慶祝。就連坊間的燈籠,也多了許多稻穗狀的……
彆說,這會兒手藝人還是挺可以的。
不錯……是她能欣賞的美!
愉快地在外間逛了一圈,安寧這才帶著小夥伴兒慢悠悠地往宮中走去。沿途甚至還遇上了幾位同來賞玩的大臣們。
嗯?看來大家近來倒是挺閒地啊?
可惜,清閒的日子來的快,去的也快。
新年伊始,就在眾大臣以為今年能和平度過時,安寧手中的長刀已經精準砍向了軍隊。
自去歲初登基之時,安寧便已經著手在軍隊實施精兵製度,即通過一係列體力,耐力甚至搏鬥比賽,軍事素質按照標準從一眾士兵中則出一等,二等,甚至三等兵士。
其中位列一等,且通過考核者,不止每月到手的銀響翻了一番,就連裝備,也是由安寧友情提供。
這其中,光是暖和的棉衣便足以叫眾人趨之若鶩。
本朝棉花未曾推廣,貴族尚可以皮衣,針織取暖,然普通百姓,不過普通蕁麻,甚至包括將士,一個冬日,光是凍死凍傷的便不在少數。
這也是早前安寧除了餅子畫的又香又圓外,能迅速拉攏一眾將士的緣由之一。
畢竟,錢糧,甚至物資,才是她最不缺的東西。
此等優厚待遇在前,試問眾人如何不拚命。然而……
看著眼前這方幾經核查的名冊,饒是安寧,也不由無語了片刻。
雖然早有所料是真的……
然所謂百萬大軍,八十萬禁軍,能通過一等考核的攏共加一塊兒不足三十萬。
在她的標準內,真正的精英,更是連區區十萬都無。
“陛下可是為冗兵之事費心?”
一日,見對麵官家白子遲遲未曾落下,思及早前經手過的文書,一側章子厚很快反應了過來。
安寧輕嗯了一聲,也不知肯定沒有,隻抬眸輕笑道:
“章卿可有何高見?”
“高見談不上,隻臣之前估算過,依照陛下您的想法,如此大動乾戈,光是其間耗費,怕是絕不在不少數……”
“如果陛下想……”
“若是我想,還可以有更利落,更快刀斬亂麻的方式?”撥弄著手中的白玉棋子,安寧輕笑著打斷道。
不愧是有“鐵血宰相”之稱的狠人,這眼力也是厲害了。
要知道她目前的想法,就連追隨已久的韓鑰幾人都未有猜測。
這位倒是敢想!嗯……也挺敢問的。
聽她的語氣,明顯並不十分讚同,章子厚倒是難得沉默片刻,須臾方才緩緩抬眸:
“穩中求勝,這便是比之臣,官家早前更為看中章子平的原因嗎?”
安寧:“……”
啊這,這是什麼品種的犟種。
殿試都過去多久了,還在在意這個。
沒有立時回答,安寧隻笑道:
“所以子厚會棄去這一點?”
回答她的是對方不含絲毫猶豫的堅決:
“不,世上少有兩全之處,在臣看來,任何時候,必要的犧牲是可以被允許……”
“隻臣之前以為,官家同我該是一般想法。”
章惇本就昳麗非常,許是常日清修之故,自帶一種通體盈清之感,正是早前蘇子瞻所言仙風道骨。
不愧是史書記載,連政敵都得承認的“豪俊”。
小小欣賞了片刻,安寧這才笑道:
“所以章卿是覺得失望了?”
“並未,官家既做下決定,必然有您的底牌。”
“事實上,陛下,臣之前的看法,直至目前依舊未曾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