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曠的房間內,不時傳來一陣金屬碰撞聲,夾雜著少許急促的喘息。
直至窗外日光明顯有黯淡的模樣,安寧這才意猶未儘的收起手中長劍,起身將身上略顯繁複的護具褪下。
運動過度的右臂不時傳來些許酸痛。
安寧忍不住吐了口濁氣,心道這具身體到底悠閒太久,一時間果然很難適應這種高強度活動。
同樣有些不太適應的還有對麵的邁克羅夫特。
本以為會是一場簡單的教學,卻沒想到對麵這位小姐伸手實在過於矯健了一些。
看了眼對麵尤不滿意的女士,邁克羅夫特難得嘴角微抽,忍不住長長噓了口氣。這才緩步上前,溫聲寬慰起這位略顯失落的小姐:
“相信我吧,親愛的德包爾小姐,如果老約翰還在,我敢保證,您一定會是他最得意的弟子。”
“包括夏洛克在內。”
老約翰,本名喬治·約翰,也是福爾摩斯兄弟倆擊劍老師。
是的,擊劍老師。
據眼前這位福爾摩斯先生所言,因為某人小時候過於不“活潑好動”,擔憂長子身體健康,同時也為了培養一項有益身心的興趣,老福爾摩斯先生這才特意為兄弟倆聘請的老師。
畢竟於此時上流社會,擊劍確實是一項極為流行的社交活動。
就連安寧的表哥達西,就她所知,也是位不錯的劍術好手。
至於安寧自己,哦,她還是不要輕易挑戰凱瑟琳夫人纖細的神經!
起碼在羅辛斯莊園內。
“事實證明,您的父親,那位福爾摩斯先生,非常有先見之名不是嗎?”
簡單洗漱過後,換掉一身繁複的擊劍服,二人再一次漫步在福爾摩斯莊園明淨的湖畔旁。
“是的,現在我由衷慶幸著……”
目光在身側少女身上頓了片刻,邁克羅夫特難得有些慶幸道:
“畢竟在下毫不懷疑,正因為之前的基礎,鄙人才沒有異常不幸地在第一次出手時就被小姐您將手中長劍擊落!”
上帝證明,那可真是太過丟臉了!
“事實上,您這話可實在有些過於誇張了!”
將手中長扇輕輕掩在麵前,安寧不由笑道。
其實她剛才的表現,遠沒有到如此地步,同之前的劍術不同,彼時英國的擊劍又是一種截然不同的運動。
加之新的身體未曾適應,難免出現意識和四肢不甚合拍的情況。
最大的原因,難道不是某人多年來,起碼離家工作這幾年來,身手上過於懈怠了嗎?
聰明地聽出對方言外之意的邁克:“……”
上帝,繞了他吧!
“好吧,您總是對的……”
兩人說笑的功夫,就見不遠處夏洛克再一次走了過來。依舊是剛才那件長款風衣。不出所料,這人一過來,如鷹的目光就略過一旁的邁克羅夫特,緊緊盯著安寧身上:
這模樣,活像是一隻饑渴的狼嗅到了什麼有趣的獵物。
安寧心下忍不住打趣,麵上卻好似是被對方的眼神驚到,不由有些“忐忑不安”的看了一眼一旁的邁克羅夫特。
換來身旁紳士格外溫和的安撫。
“夏利,如果我沒有猜錯,前幾日森得烈先生布置的課業還沒有完成吧!”
夏洛克:“……”
但夏洛克,尤其是年輕的,不夠成熟的福爾摩斯會被這點小挫折打敗嗎?
事實上是那不可能的。
“你們剛才在練習擊劍?”
幾乎迫不及待的,眼前的夏洛克快速開口道。
“是……是呢!福爾摩斯先生。”
“沒想到德包爾小姐還會對這項運動感興趣?”
這可不像一般淑女會做的行為,似是抓到了什麼,夏洛克灰色的眼中不覺帶了些詭異的興奮。
安寧不由愣了一瞬。
不過許是有了身側某位紳士的安撫,短暫的失措過後,安寧很快調整了過來。
一雙明亮的湛藍色的眼睛再次恢複了明亮與生機:
“是啊,上帝證明,擊劍實在是一項再有趣不過的運動了,不是嗎?”
似是沒有察覺出對方話裡的含義,安寧一臉坦蕩的點頭承認,並由衷讚美道:
“尤其是邁克,我真切的相信,有朝一日,福爾摩斯先生的劍術一定能超越世上大部分人。”
“您說是嗎,福爾摩斯先生?”
夏洛克:“……”
邁克羅夫特:“……”
哦,好吧,他承認,這實在並不是個堪稱有趣的遊戲。
“夏洛克回去了?”
前往羅辛斯莊園的馬車上,安寧難得有些好奇的開口對對麵的邁克羅夫特詢問道。
畢竟那位未來的大偵探先生可不是容易認輸的存在。
哪怕所有推理甚至證據都指向一個結果。但冥冥之中的直覺依舊是這位偵探先生最重要的指引。
甚至就在之前,這位還想同自家兄長一道送她回去。
當然送人是假,預備前往羅辛斯莊園探聽消息是真。
可真是不屈不撓的實踐派呢!
因而安寧很是好奇,對麵這位究竟用了什麼法子,這麼快叫對方打消了念頭。
“事實上,夏利他隻是想要遵循遊戲規則而已。”
彼時對麵的邁克羅夫特如一本正經道。
絲毫沒有提及剛才自己在其中的種種作用。
遊戲規則,好吧。
她還是低估了這位的執拗。
想到剛才夏洛克的古怪臉色,安寧終於忍不住倚在馬車上笑出了聲。
邁克羅夫特目光微動,一直等到對麵的肆意笑完,方才緩慢開口道:
“事實上,福爾摩斯莊園有趣的事物絕不止這一點,咳……安妮小姐如果想,您的行為還可以更為自由一些。”
“比之您在羅辛斯莊園更為自由,無需任何拘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