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那希伸了伸自己的小嫩爪爪，頗有些滄桑地歎了口氣。
太小了，她現在還是太小了！
隻能抱著康熙大腿，甜甜地喊皇瑪法：“哥說寄幾不，願意，也彆，強求彆人。表姐不想，去京城，想要留在，草原騎大馬。皇瑪法，就破例，讓她留下唄~”
［好歹也是個外孫女呢，你就多寵幾分又怎麼了？彆把人弄進宮裡，指給弘晳啊！那家夥人是不錯，但命不好哇~］
［康熙年間隨著他那廢太子阿瑪起起伏伏，當他媳婦不得跟著一起擔驚受怕？雍正年間小心翼翼，還以為終於得以保全。結果乾隆上位沒多久，就給他來了個弘晳逆案。］
［黃帶子沒了，爵位沒了。一整個被削成四十六，淒慘落魄到死……］
康熙：……
他就知道，覆巢之下沒有完卵。
太子若廢，他精心培養的好大孫也就跟著廢了。不管上位的是哪個，都不會對原太子長子，曾被他這個皇帝教導疼愛，隱隱有皇太孫姿態的弘晳全無芥蒂。
能平平安安活到壽終正寢，都是那孩子幸運。
果不其然。
康熙苦笑，抬手摸了摸烏那希發頂：“雖然你這壞丫頭因為些許烤全羊就把親瑪法賣了，屬實可惡。可自家孫女，皇瑪法又能怎麼樣？隻好捏著鼻子認了唄！”
啊？
啊啊啊！
烏那希激動大喊：“皇瑪法，皇瑪法，您答應了，答應了是不是？”
康熙這一點頭，小家夥立即高興到原地蹦達幾下。
連說皇瑪法，世界上最好的皇瑪法。
看得康熙直搖頭，心說這可不是你在心裡跳腳罵朕麻子的時候了？
現實的小家夥！
趁著小家夥樂到得意忘形的時候，康熙以服侍自己更衣為由把十三阿哥叫離，私下裡問了烏那希跟其其格產生交集的始末。
十三阿哥當然知無不言。
然後才略有些擔心地問：“皇阿瑪順水推舟，自然是出於心疼外孫，也是不願意兩個孩子在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承受近親成婚的種種危害。可……”
南不封王，北不斷親，是大清國策來著。
也是一些閨秀魚躍龍門，自己飛黃騰達也帶飛家裡的機會。
就因為烏那希幾句話免了其其格選秀，顯得兒戲不說，也容易引發誤會啊！
他請康熙三思，千萬彆給好侄女留隱患。
然後毫不意外地，就被康熙狠狠瞪了一眼：“就你是親叔，朕是後瑪法不成？”
這話十三阿哥哪裡敢接啊？
趕緊苦笑求饒：“皇阿瑪說的這是哪裡話？全大清上下誰不知道您老人家對大侄女有多疼愛啊！兒子隻不過是白囑咐兩句罷了。”
康熙特嫌棄地白了他一眼，等換好衣裳出去再見烏那希時，又是一臉慈祥的人間好瑪法。
那變臉速度簡直讓人歎為觀止。
十三阿哥委屈，但是十三阿哥不敢說。
隻能亦步亦趨跟在自家皇父跟大侄子大侄女身邊，做欣然赴宴狀。
倒是端靜公主見皇父果然到來喜出望外，忙帶著女兒上前請安，並使人通知自家額駙與太子並其餘幾位皇子。
任務已經完成，憑實力為自己爭取到八種口味烤全羊的烏那希可驕傲了。
小腦袋昂得高高的，騰騰騰跑到其其格身邊：“姐，我成功啦~你，要說話算數哦！八種，口味，吸溜，烤全羊，是我的啦~”
啊？
這下不止其其格，連端靜公主都傻眼了：“皇阿瑪，這……這不會是真的吧？”
您就算寵溺孫女，也不至於……
不至於到這個程度吧？
康熙點頭，其其格笑了，端靜公主卻怎麼都笑不出來。隻目光灼灼地盯著康熙，執著地等一個有說服力的理由。
老十三的擔憂變成現實，康熙嘴角笑容都消失了：“你該不會是以為朕年邁昏庸，聽信小兒讒言，輕易耽擱你女兒終身吧？”
這話可就太重了，端靜公主根本不敢接。
忙噗通跪地上：“皇阿瑪言重，女兒不敢。”
“是不敢，而不是不會？”
“女兒……”
“罷了。”康熙擺手，阻止腦門已經見汗還在瘋狂措辭的端靜公主：“你也是一番慈母之心，心係女兒，一時想岔也是有的。”
“好叫你知道，朕再怎麼疼愛孫女，也不是那昏聵之輩。更不會因為難擋乖孫女撒嬌，就罔顧祖宗之法、大清天下。”
端靜公主俏臉瞬間蒼白，連說自己絕沒有那個意思。
康熙沒說信，也沒說不信。隻道兩年前自己就曾接過太醫院稟告，懷疑不止同姓而婚，其生不蕃。連姑表姨表等近親成婚，對子孫後代亦有影響。
茲事體大，他當然不曾忽視。
遂命人私下裡對此進行了長達兩年，多到十萬對近親與非近親成婚夫妻生育情況的專項對比。
結果……
康熙搖頭：“結果證明太醫並非無的放矢，這近親成婚確實弊端多多。想想孝懿皇後夭折的皇八女，與溫僖貴妃夭折的皇十一女，未必無此因啊！”
有些事情就怕聯想，尤其還在詳實數據麵前。
端靜公主都不由去想成婚數年卻至死也未有子嗣的溫憲公主，從皇阿瑪那邊論，五妹妹跟瞬安顏的親戚可不算遠。
還有二姐榮憲跟她那額駙，也都沾著親呢！所以，二姐姐膝下雖有子，卻也滑過胎。
其實古代醫療條件落後，生育本就是一腳踩在鬼門關上。
非近親結婚夫妻滑胎、孩子夭折等事也屢見不鮮。
但架不住公主已經先入為主啊！
咣咣一頓腦補後，她都哭到梨花帶雨了，還不忘磕頭感謝自家皇阿瑪憐惜與他老人家願意坦誠相告之恩。
以及……
端靜公主舉手發誓：“皇阿瑪放心，此事女兒定當守口如瓶，絕不透露給任何人知道！”
那誓死保密的樣子看得康熙一愣一愣的。
一直支楞著耳朵聽的烏那希都急了，想也不想就開口：“保，保什麼密呀？既然是，不好的事情，當然要，宣布給，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百姓，才好防範，乾什麼要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