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雨桐借著微弱的燈光環顧著整個包廂的布局,忽然覺得有點熟悉。
她想起自己第一次見到楚辭場景,那天她和顧染來這裡消遣,顧染大手一揮點了八個男模,而楚辭就在其中。
她差點真把他當成了陪酒的,還暗自感歎這男模氣質出挑,和旁人截然不同。
即使過了這麼久,想起當時的誤會,她還是會忍不住嘴角上揚。
可下一秒,她的笑容凝固在臉上。
那些曾經被她忽略的細節,此刻串聯起來,指向了一個她不願相信的真相。
那天,她問過顧染認不認識楚辭,顧染搖頭否認了,而她自己,在此之前也從未見過他。
像楚辭這樣的富二代,想要接近哪個女生,根本不需要偽裝成男模去搭訕,因為他們有足夠的資本,足以讓大多數女生對他們趨之若鶩。
可偏偏,那天晚上,他出現在了她們的包廂裡,以一個男模的身份。
那個時候的唐雨桐心裡雖有所疑惑,但是也沒有太糾結,可是現在,她終於知道楚辭的目的了。
他就是為她而來的,但是不是因為所謂的愛情,而是……
唐雨桐開始回憶這段時間的點點滴滴,楚辭突然出現在她的公司,說要談合作;他頻繁約她吃飯,在飯桌上不動聲色地灌她酒;他喝醉後欲言又止,說要問她什麼,卻始終沒有說出口;他總是不經意間打探她朋友的事……
之前所有的一幕幕全部串聯起來,唐雨桐的心裡已經有了答案。
她忽然想起慕南嫣曾提過,陸逸然最近在瘋狂追求她,而楚辭,恰恰是陸逸然的發小。
唐雨桐很難不懷疑楚辭接近她的目的就是為了幫陸逸然追慕南嫣。
她的手指攥緊,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原來,在這場精心設計的局裡,她才是那個被耍得團團轉的小醜。
楚辭看著她沉溺在這段虛假的感情裡時,心裡是不是在嘲笑她的愚蠢?
那些她曾以為的溫柔、體貼,不過是一場精心編排的表演。
就連昨天晚上楚辭為她準備的生日驚喜,唐雨桐此刻也覺得假,她以為的用心,或許人家隻需要花一點小錢,就能夠找專業人士安排好一切,根本就不需要他費心。
隻有她唐雨桐,傻傻的將這一切都當真了。
唐雨桐隻覺得胸口被狠狠撕裂,曾經對楚辭的所有喜歡,在頃刻間灰飛煙滅,隨即化作了滔天的恨意。
玩弄彆人的感情,很有趣嗎?楚辭看著她深陷這段感情,是不是覺得特彆有成就感?
幫陸逸然追慕南嫣,就非得來招惹她?她做錯了什麼,要承受這樣的欺騙?
她自嘲地笑了。
在職場上摸爬滾打這麼多年,她以為自己早已練就一雙火眼金睛,能看透人心。
可到頭來,她連身邊最親近的人都看不透,被人玩弄於股掌之間,還在這裡為他傷心流淚。
唐雨桐,你可真是……可笑至極。
唐雨桐深吸了一口氣,擦乾了眼淚,直接從地上站了起來,徑直朝著包廂裡麵的洗手間走去。
鏡子裡的女人眼眶通紅,卻已經不再流淚。
她將歪斜的絲巾一把扯下,露出脖頸上刺眼的吻痕,既然真相已經撕開,她何必再遮遮掩掩?
她拿起手機,按下開機鍵,屏幕亮起的瞬間,一連串未接來電和消息彈了出來,全是楚辭的。
【雨桐,你在哪兒?怎麼不接電話?】
【你手機怎麼關機了?】
【出什麼事兒了?你在哪?】
【接電話,我很擔心你。】
……
唐雨桐盯著手機屏幕上楚辭發來的消息,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指尖輕輕一劃,屏幕瞬間暗了下去,手機被她隨手扔在洗手台的大理石麵上,發出一聲清脆的“哢嗒”響。
裝得倒是挺像那麼回事。
既然他這麼愛演,那她就陪他演到底。
她打開手包,抽出卸妝濕巾,對著鏡子一點點擦去暈染的眼妝。
濕巾拂過臉頰,帶走斑駁的淚痕,也帶走了最後一絲猶豫。
補妝時,她舍棄了原本溫柔的奶茶色口紅,轉而選了支正紅色,唇刷勾勒出鋒利的線條,像是一把出鞘的刀,明豔而極具攻擊性。
鏡中的女人眉眼精致,紅唇如火,方才的脆弱仿佛從未存在過。
唐雨桐看著這樣的自己很是滿意,她絕不允許自己在楚辭麵前失態,哪怕是一分一毫。
整理好衣領,她拎起手包走出洗手間,徑直朝著包廂門外走去。
然而當她走到包廂門口,目光掃過包廂門牌時,腳步猛然頓住。
656,這個數字像一記悶棍重重的敲在了她的心上。
這個包廂正是當初她第一次遇見楚辭的那個包廂。
命運竟如此諷刺,讓一切在此刻形成閉環。
她甚至覺得這是上天給她的暗示,或許是時候做個了斷了。
唐雨桐攥緊手包,指節發白。
她原本打算直接去666包廂找楚辭對質,但想到裡麵坐著他所謂的“好兄弟”,胃裡頓時翻湧起一陣惡心。
她憑什麼要配合他演這場荒唐戲?又憑什麼要讓自己成為彆人茶餘飯後的談資?
她後退兩步,重新回到了包廂裡,“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唐雨桐深吸一口氣,她解鎖手機,毫不猶豫地撥通了楚辭的電話。
這一次,遊戲規則由她來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