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仆朝著她麵無表情地眨了眨眼睛。
這熟悉的感覺，肯定是唐苑無疑了。
圖南也朝著她眨了眨眼，算是對上了暗號。
唐苑瞥開眼，不再看她了。
圖南心裡有了底，也移開視線，開始關注國王與貝絲夫人。
國王的臉色看上去並不太好，臉色微微發白，整個人有些心不在焉。
“聽說你早上去了王後那裡。”國王忽然說道。
貝絲夫人頓了一下，點了點頭回答道：“是的。”
“她沒有為難你吧？”國王這樣問道。
“沒有。”貝絲夫人十分平靜地回答道，“王後對我很好。”
國王似乎也隻是隨口一問，聽到貝絲夫人這樣回答，便不再追問下去了。
他無意識地擺動著手中的刀叉，切開了盤中的一枚煎蛋，金黃色的蛋液緩慢地流淌出來，國王看著那金黃色的蛋液，呼吸忽然變得急促起來。
“血……血，好多血……”他瞪大眼睛，看著盤中的蛋液，驚恐地朝著一旁的士兵大叫道，“來人啊，來人啊……好多血……”
貝絲夫人被他突如其來的異樣嚇到了，她愣了幾秒，很快就反應了過來，衝到國王跟前安撫他：“陛下，您是不是看錯了，哪裡有血？”
國王臃腫的臉上滿是驚恐，極度的驚恐幾乎讓他喘不上氣來。
剩下的傭人們似乎也早已習慣了這一幕，有條不紊地將盤中的雞蛋撤了下去。
“是誰做的早餐？”其中一個人嚴厲地問道，“陛下的餐桌上嚴禁出現沒有煎熟的雞蛋！”
“廚師是新來的。”一個男人恐懼地跪倒在地，“請陛下寬恕他。”
貝絲微微擰眉，快速準確地發出幾條指令，將麵前這個亂象解決得十分乾淨漂亮。
十幾分鐘以後，驚魂未定的國王躺在床上，虛弱地發出指令：“殺了他，給我殺了他。”
那個可憐的廚師就這樣死在了國王的命令下。
貝絲不忍地彆開眼睛。
“你們都下去吧，我要休息一會。”國王又開口道。
貝絲向他行了禮，低眉順眼地退了下去。
唐苑作為國王的貼身女仆自然不用退下去，圖南在退出房間之前與她交換了一個眼神，跟在貝絲身後離開了。
回去後的貝絲顯得很沉默，圖南站在她身側，忍不住低聲問道：“夫人似乎心情不太好。”
貝絲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那個廚師是無辜的。”
“不過是一個沒熟透的雞蛋而已，國王為什麼那麼生氣。”圖南小心地試探道。
貝絲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國王一年前不就如此了嗎？你今天怎麼回事，奇奇怪怪的。”
貝絲比她想象得更加警覺，圖南不敢再隨意說話。好在中午的時候，終於有另一個人來接班，她有了一些自由支配的時間。
唐苑很快找了過來。
“情況比我想象得還要糟糕。”她一進門，就臉色凝重地說道，“國王恐懼的東西，似乎是……”
“詭異？”圖南開口問道。
唐苑歎了一口氣，開始敘述自己昨晚進入夢境之後的場景。
“我是國王身邊的女仆，昨晚我睜開眼睛之後發現自己站在國王的臥室外守著，沒過多久，裡麵忽然傳來國王的尖叫聲。那聲尖叫異常尖銳，可是尖叫之後，房間裡又變得一片寂靜，我敲了兩聲門，裡麵沒有任何回應。我害怕出事，隻好開門走了進去。”
“你看到了什麼？”圖南問道。
唐苑頓了一下，眼中露出恐懼的神色。
“外麵的月光亮得異常詭異，窗戶大開著，我一走進去就看到窗外那巨大的月亮，國王站在窗戶旁，背對著我，一動不動。我大著膽子走過去，才發現他竟然在掐自己的脖子，他的臉色已經青白了，眼球幾乎要凸出來，看上去快要把自己掐死了。
我害怕他真的把自己掐死，隻好去拉他的手。我的力氣遠遠超過正常人，可是竟然差點拉不動他。把他的手拽下來之後，他突然又開始尖叫起來，那簡直不是正常人能發出的叫聲。”
唐苑閉了閉眼睛，顯然那聲尖叫讓她記憶猶新。
“他就這樣持續叫了幾分鐘，我試圖讓他安靜下來，隻是無用功。就在那幾分鐘的拉扯之間，窗外的月亮竟然一點點變成了紅色。”唐苑麵色變得極為難看，“我也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一大攤像是半流動的鮮血，暗紅色的一灘一灘往國王身上爬。”
任何正常人見到那個畫麵，沒有當場嚇瘋都算膽子夠大。她們都是在副本中摸爬滾打過無數次的人，依舊覺得惡心無比。
“我也碰到了。”圖南擰著眉頭說道，“但是那個東西好像不會靠近貝絲夫人，我躲在她身邊，還算有驚無險地度過了一晚上。”
唐苑撐著額頭，聲音十分疲憊，“我當時覺得這東西一定與外麵那突然變成紅色的月亮有關，我立刻就把窗戶關上了，那玩意的確像是受到了削弱，但還是在緩慢地蠕動，我隻能拽著國王躲了一晚上。
天亮之後，它們就消失了。”
“而這期間，國王始終渾渾噩噩，口中不停地念叨著‘殺伯裡……殺伯裡’”
圖南低著頭思索著。
這個“伯裡”一定就是關鍵人物了。
無論是在夢裡還是現實中，國王口中始終在念叨這個名字。他究竟是誰，讓國王一定想要殺了他。
“你那裡有什麼發現？”唐苑問道。
圖南將昨晚發生的一切與她說了一遍，特意強調了貝絲的那個孩子與自己聽到的嬰兒的哭泣聲。
聽到她這樣說，唐苑一怔，猛地反應過來。
“我好像也聽到……嬰兒的哭聲。”
“我覺得我們應該去打聽一下，貝絲夫人是不是有一個……死去的孩子？”圖南看了她一眼，輕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