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暮雪向來驕傲。
她像極了美麗、高貴的冷玫瑰,平日裡就算是掉眼淚,也帶著骨子裡的清傲。
但這一次她太難過、太絕望,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滾落,所有的驕傲都不複存在。
高貴的冷玫瑰,變成了害怕失去母親的無助的小女孩,格外招人疼。
看到她這副痛不欲生的模樣,裴照野、傅嶼洲心都要碎了。
他倆也越發覺得薑梨自私狠辣、十惡不赦。
“薑梨,我知道你討厭我。”
秦暮雪聲音啞得不成調,哀傷入骨,“你討厭我,你打我罵我甚至要我性命,我都認了,為什麼要惡意撞傷我媽?”
“我媽流了好多好多血……不管我怎麼大聲喊她,她都不能睜開眼睛……”
“我真的好害怕我媽會再也醒不來……”
“小雪,彆哭。”
見秦暮雪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身體搖搖欲墜,裴照野滿眼的疼惜。
他怕她會摔倒,也顧不上繼續掐薑梨下巴了,連忙上前,小心地扶住了她。
“阿野……”
秦暮雪大哭著撲進了他懷中。
“我真的好害怕……”
“薑梨若是恨我、想要我死,我真的願意的,我媽是無辜的,她怎麼能想要我媽性命……”
當著薑梨的麵被秦暮雪抱住,裴照野身體微微僵了下。
不過,這一次薑梨實在是錯得離譜,此時的秦暮雪又太委屈、太脆弱,他不忍心將她推開,還是小心地抱緊了她,一遍遍溫聲哄她,“彆哭……溫姨一定會好起來。”
“萬一好不了了呢?”
秦暮雪依舊哭得渾身發顫,仿佛薑梨真對她做了天理不容之事。
她無措、疼痛地吸了下鼻子,聲音更是啞得好似被車輪碾過,“我剛才……剛才去問過醫生。”
“醫生說我媽醒來的概率,頂多也就是百分之十。”
“我希望我媽能健健康康、長命百歲。”
“可百分之十啊……這樣的概率,我媽幾乎沒有活下去的可能……”
“應該死的是我!”
秦暮雪含著淚望向薑梨,字字泣血,“薑梨,我錯了,我向你認錯。”
“我不該癡心妄想,奢望阿野陪我走完最後一程。”
“我不該惹你不開心,我不該出現在你和阿野麵前……”
“我向你認錯,你讓我媽好起來行不行?”
“為什麼你撞的不是我,而是我媽?我不想沒有媽媽……”
“粥粥,彆哭……”
看到秦暮雪這副肝腸寸斷的模樣,傅嶼洲心裡也特彆不是滋味。
在他的記憶中,粥粥就像是一個溫暖的小太陽。
她用她的快樂與向陽,陪伴他走過了那段至暗的時光,溫暖了他的心。
他自然看不得那麼好的粥粥哭得如此難過。
“阿野,嶼洲哥哥,我真的覺得我好該死。”
秦暮雪哭得幾乎要昏厥,“我媽到底做錯了什麼,要被害成這樣?”
“為什麼躺在重症監護室的人不是我?為什麼……”
薑梨不信秦暮雪不知道溫穎的計劃。
她想趕快拿到證據,沒心情在這裡欣賞秦暮雪演戲。
哪怕腦袋疼的好似要炸開、雙腿也又疼又是沉重,她還是扶著床邊,艱難地下了床。
之前她並非每天都把微型攝像頭戴在身上。
但那次在迷夜差點兒被高銳等人欺侮後,她就買了帶有收音功能的微型攝像頭,日日帶在身上,以備不時之需。
這次車禍,溫穎讓人毀掉了她車上的行車記錄儀,行車記錄儀自然沒能拍下她被陷害的事。
可她身上的微型攝像頭,定記錄下來了一切!
從她的手機、電腦上都能看到微型攝像頭記錄下來的畫麵。
她被灌了兩瓶白酒後昏死了過去,自然沒注意到溫穎後續又讓人對她手機具體做了什麼。
不過她心裡清楚,以溫穎的劣根性,肯定得讓她的手機無法正常使用。
她也能猜到,溫穎母女肯定不甘心隻是讓她坐牢。
她們定然會借用輿論,讓她臭名昭著、再無法翻身。
隻怕現在,她酒駕的檢測結果、溫穎所謂車禍重傷的照片,早就已經在網上傳得滿天飛。
她得回陸家莊園,剪輯好她被陷害的那段視頻,傳到網上,讓溫穎知道,什麼叫自作孽不可活!
“薑梨,你把溫姨害得這麼慘,你還有臉跑?”
裴照野一心安慰貼在他身上的秦暮雪,沒注意到薑梨下了床。
傅嶼洲的視線,總是不受控製地落在薑梨身上,他倒是注意到了她的動作。
見她害得秦暮雪如此難過,不僅不知悔改,竟還想跑路,他越發覺得她惡毒卑劣、罪該萬死!
他肯定不會讓她就這麼離開,快步上前,直接毫不憐惜地掐住了她脖子。
“跪下,向小雪認錯!”
“溫姨醒來之前,你就一直跪在重症監護室外麵!”
“若溫姨不能醒來,我會讓你給她償命!”
“傅嶼洲,你有病!”
剛被裴照野掐完下巴,又被傅嶼洲掐住脖子,薑梨簡直要氣死了。
隻是男女力氣懸殊,不管她多憤怒,都無法擺脫傅嶼洲的鉗製。
倒是他一點點加大力道,幾乎要扭斷她的脖子。
薑梨疼得渾身發顫,痛苦地咳嗽了好一會兒,她才重新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我說了,我沒酒駕,沒故意撞傷溫穎。”
“我有證據,所謂她車禍重傷,隻是她自導自演的一場戲!”
她不想莫名其妙被傅嶼洲這個瘋子扭斷脖子,兩隻手一起用力抓住他的手,想讓自己的脖子彆那麼難受。
可她這麼掙紮,他眸中戾氣越發濃重。
他驟一用力,她疼得都使不出力氣繼續試圖掰開他的手。
“薑梨,溫姨被你害得都快要死了,你不願認錯也就算了,哪來的臉往她身上潑臟水?”
“你怎麼敢?”
“說話!”
“是溫穎故意陷害我!傅嶼洲,你就是個睜眼瞎、腦殘,你有病!”
薑梨知道,傅嶼洲、裴照野都想看她搖尾乞憐,都想看她向秦暮雪認錯。
可她沒做錯什麼,憑什麼認錯?
傅嶼洲製造出來的動靜很大,裴照野自然注意到了他的動作。
在他看來,薑梨是他的女人,他自然不願傅嶼洲對她動手,哪怕她犯了不可饒恕的錯。
隻是,看著她這副一身桀驁、死不悔改的模樣,他又覺得應該給她幾分教訓,還是強忍下心疼,強迫自己冷眼旁觀。
他等著她服軟,等著她認錯,等著她主動求他拉她一把!
“你放開我!我要回去拿證據!”
薑梨又急又氣,直接揚手狠狠地給了他一巴掌。
傅嶼洲怔住。
他不敢想她竟又敢動手打他。
這時候,他也看清楚了她的模樣。
因為呼吸不暢,她臉漲得通紅,但這依舊無法掩蓋她臉上的病態。
她的左臂,往外淌著血,她小腿上的布料,也被血染透。
顯然,她也受了傷。
密密麻麻的疼,忽而就不受控製地從他心口蔓開,這也讓他手上的力道減輕了幾分。
隻是,想到她做了傷人性命的惡事、還打了他一巴掌,他竟還心疼她,他連帶著也開始憎恨他自己。
似是為了證明他不可能心疼她,他猛地加重力道,恨不能直接送她上路!
“大嫂!”
薑梨遲遲沒有回陸家莊園,陸老夫人等人很擔憂。
她正想讓陸景珩去找她,陸淮序就從網上看到了薑梨酒駕撞傷溫穎的新聞。
他們絲毫不敢耽擱,連忙趕到了這家醫院。
沒想到竟看到傅嶼洲要掐死薑梨!
陸淮序急得不行,連忙上前,就想把傅嶼洲拉開,“表哥,你瘋了是不是?你怎麼能這麼對大嫂?你就不怕我大哥打斷你的腿?”
大嫂?
裴照野倏地掀起眼皮。
陸淮序喊誰大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