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董霆早已蒼老,他見證了九十年代刑偵力量的變遷,在他樸素書房內擺滿各類證書。
東昌省刑偵榮譽證書。
東昌省刑偵技術創新證書。
駱丘市刑偵貢獻證書。
各色榮譽幾乎擺滿整個書房,書架,勳章之類更是多不勝數。
但97年時這是榮譽之家,如今格外老舊,木沙發,椅子腿漆麵斑駁,仿佛昔日榮譽隱於曆史。
小孫子指著電視,有些詫異。
“爺爺,您認識他嗎?”
聽到小孫子開口,董霆眉宇間閃過一絲回憶。
“我們啊。”
“我隻見過他發來的各種加密消息,從沒知道他,那時我總是覺得這個人很悲傷,給我一種很強大但很虛幻的感覺。”
“我總感覺他會突然消失,他看似充滿活力和鬥誌,但這個人底色太悲傷,或者時代荒誕,配不上他。”
話音落下,董霆腦海中種種驚豔手段浮現。
關於那個的手段。
物理,化學,生物學,密碼學
像是最初第一代緝毒警的神秘身影映照時代。
這一刻,他陷入回憶。
記憶追溯畫麵繼續。
現在是97年10月初。
駱丘市迎接開放發展,統籌規劃,老城區,開新區等各區域開始建設發展。
行業百花齊放,一時繁華。
魏瑕站在蒙娜夜總會臨街窗口看著。
站在他身後的,還有光頭劉強,孫斌幾人。
他依舊沒能見到對方背後的人。
魏瑕端起酒杯,大口吞咽,任由酒精灼燒食道,掀起火辣刺痛,麵無表情。
好在不是一無所獲。
他目光掃過包房。
如今很多區域代表都在,都是狠人,癲狂一般大口碰毒,毫不在意的放肆自身。
“好,這批貨很純!”
“老子要兩百斤!”
“我也要兩百斤。”
但魏瑕比他們更瘋,一邊喝酒,一邊聽著。
“五百斤搖丸!”
淡淡開口,聲音沙啞,氣息鋒銳,帶著徹骨寒意。
話音落下,周邊不少人轉頭,眼底猩紅,冷冷盯著黑發身影。
東西就這麼多,有人多拿,他們就要少拿。
“你說五百斤就五百斤?”
菏市代表咧嘴笑著,神情猙獰,手裡匕首狠狠栽在桌子上,發出爆裂聲響。
“小崽子,不怕撐死!”
“想搶貨,就先玩刀子插手指的遊戲吧!”
魏瑕放下酒杯,全場死寂中,轉頭對視。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
極致理性,卻也極致癲狂,像極了真正的野狼!
鄴城代表,白城代表,劉家兄弟都眯起眼睛,心中凜然。
片刻後,魏瑕大笑,取出三個杯子。
“你那個不好玩,玩玩我這個。”
“賭贏了,我的份額也歸你。”
慢條斯理,濃硫酸倒入一個杯子,其他兩個杯子則是白酒,之後用其他杯子反扣,三個杯子交替旋轉。
“選一杯?”
雙手撐住桌麵,臂膀展開,魏瑕笑容逐漸有些扭曲。
原本狠辣的菏市代表眼皮狂跳,咬著牙不敢動手。
魏瑕依舊平靜,撇嘴。
“那我來。”
話音落下,隨手抽出一杯,一飲而儘!
這一刻,魏瑕抽出其餘兩杯,其中一杯落地,發出腐蝕聲響,酸臭駭人!
鄴城,白城,菏市各地代表看著眼前咧嘴笑著的黑發青年,隻覺得頭皮發麻。
這是個真正的瘋子!
代表也在笑著,癲狂點頭。
“給貨,都給!”
“接下來改革開放,要多少我們都能給,給老子拿下周邊所有市場!”
“喝!”
酒杯在桌案上碰撞,直到深夜,各地代表也都眼底貪婪興奮,期待接下來拿下周邊所有市場之後的暴富!
唯獨角落中,魏瑕眼眸黯然,目光掃過。
他在心底默默記錄每一個人的特征,看著他們摟著女人紙醉金迷的瘋狂姿態。
之後端起四兩杯白酒,一飲而儘!
其他各地代表也在看著,魏瑕的確夠狠,他們也心底發怵。
但對方不玩女人,也不參與市場探討,他們隻覺得不屑。
都踏馬混到這地步,裝什麼清高。
菏市代表眯著眼睛,心中怒罵。
直到喝醉徹底暈倒,魏瑕被小弟攙扶離開。
菏市代表推下陪酒女,在其背脊上灑下毒,狠狠吸著,有獰笑著。
“這條瘋狗,總算滾了!”
其他各市代表同樣冷冷盯著魏瑕。
都是道上混的,隻是比狠,他們不缺。
魏瑕和他們唯一的不同,就是這人完全是個瘋子。
至少他們不敢用硫酸賭,一旦失敗,他們就得死。
這種人往往也是他們最忌憚的存在。
之前被魏瑕震懾已經落了麵子,如今聽到菏市代表開口,幾人紛紛冷笑,點頭。
銀白色麵包車,確定離開,魏瑕睜眼,強行讓自己清醒幾分,開始催吐,麵色漲紅。
麵包車座位已經拆卸,最裡麵有盆子,吐過之後,魏瑕將自己整個人泡在其中冰塊,開始降溫。
同時他用繩子顫抖著,死死勒在自己額頭,壓製頭疼。
做完這些,魏瑕劇烈喘息,艱難取出畫板,開始速寫。
他要記錄此次前來的所有區域毒代表特征。
“菏市代表,中年,馬臉,禿頂,嘴角有帶毛黑痣,眼眶深陷。”
“白城代表,三十歲左右,戴黑框眼鏡,身高一米七左右,左腳有殘疾症狀。”
“鄴城代表,五十歲左右,左耳殘缺一塊,鼻梁有明顯刀疤,長約四厘米。”
魏瑕一邊回想,一邊畫像,身軀降溫,很難受,頭疼的厲害。
柳黃毛上車,坐在副駕,轉頭看著魏瑕,攥緊拳頭。
冰塊桶裡,昔日溫和的老大強迫自己保持片刻清醒,記錄其他罪犯特征。
額頭慘白臉色上,勒痕明顯,深陷皮膚。
因為過量飲酒和碰毒,即便是冰塊水刺激,依舊讓他腳步蹣跚發抖。
尤其是現在已是十月深秋,寒意刺骨。
他擦拭眼淚,沒說話。
之後畫像完畢,麵包車顛簸前行,魏瑕走出水桶,披著毯子。
“親愛的,小妹妹,請你不要不要哭泣”
九十年代特有的迪斯科歌聲響起,魏瑕麵色慘白,搖頭,換成另一首歌。
“我們是大國的巡邊人,我們要鏟除一切危險”
歌聲渾厚堅定,氣勢磅礴,堅毅肅穆。
直到聽到這首歌,魏瑕狼狽臉上才露出一絲笑意,快樂聽著,哼唱。
同時也在搖晃的麵包車上繼續取出畫板,添加描繪新的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