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霆如今蒼老,但坐在沙發的身姿依舊筆挺。
他也在看著魏瑕在背後設計,一場場布局,牽扯到駱丘市官員,商人,通過各種懷疑為了弟弟套上保護層。
“魏瑕的路鋪的好。”
“魏坪生的發展道路真的很好。”
“養父母是駱丘市官員,資源豐富,乾爹也是駱丘市大商人,接觸麵很廣,資金雄厚。”
“怪不得之後魏坪生自己創辦企業發展的特彆快,各種人脈關係和資金都不缺。”
看著默默在背後安排一切的魏瑕,董霆眼底讚賞。
“你們都忘了,無論是蘇建功還是馬誌強,都是之後才有的關係,真正的狠人是他哥哥。”
“硬生生給他套上一層虛擬背景,現在很多駱丘市官員都在懷疑魏坪生為某高官私生子。”
“這樣的手段才可怕。”
“魏瑕對社會研究太透徹,他給弟弟套上了一層護盾,這個護盾能支撐魏坪生走很遠。”
新一幕開始。
長子對比——【魏坪政長子模擬】
同步時間線,魏坪政也開始解決弟弟妹妹問題。
現在他看著弟弟魏坪生,開始解決商業思維。
按照曆史發展,這個時間段,魏坪生已經認親駱丘百貨老板馬誌強,成為其乾兒子。
之後也正是因此,在商業發展上,魏坪生才開始順風順水。
魏坪政帶著魏坪生,刻意等在駱丘百貨門口,暗自咬牙。
現在處境很艱難。
但隻要一切跟隨曆史發展腳步,至少魏坪生的問題能很快解決。
他魏坪政不記得曆史上魏坪生是怎樣接觸到馬誌強。
但他曾聽說對方是主動上門收乾兒子的。
“隻要讓對方注意到,對方就會收小生吧。”
然而見到主動搭話的魏坪政,魏坪生,馬誌強格外煩躁,粗暴打開車門。
現在他正處於商業危機中,沒心思管這些。
眼見車輛走遠,魏坪政愣住,疑惑看著。
為什麼?
明明曾經他看過,魏坪生的乾爹對小生很好,近乎寵溺。
現在為什麼會這樣。
“趕緊滾蛋!”
有保安推搡著,魏坪政咬牙湊過去。
“馬老板,難道您沒打算收個乾兒子嗎?”
馬誌強聞言愈發火大,砰的一聲關上車門。
“自己沒爹媽?讓開,我現在沒時間搭理你們!”
周圍人指指點點,魏坪政隻能低頭帶著魏坪生複雜離開。
他忽然意識到問題。
當初認親,或許不是商場老板對魏坪生欣賞,肯定有什麼事發生。
他是有政治嗅覺的,但他沒有線索,猜不到。
彼時抖音,微博很多彈幕出現。
[因為有人在背後默默助力,但很可惜,你不是他,你做不到]
[魏瑕為這個局布置太多,人力,資源,關係動用不計其數,才造就了之後魏坪生順風順水]
[一切自有因果]
病房內,彈幕同樣浮現在魏坪生眼前。
如今兩條時間線的差異已經說明一切。
現在他麵色鐵青,神情恍惚。
原來乾爹馬誌強這種大老板,根本不是因為欣賞他。
魏坪政這種情況才是正常的。
那樣的大老板,怎麼可能瞧得上自己。
而現在,魏瑕記憶追溯畫麵繼續。
97年11月13日。
小房間內,白熾燈昏暗。
竹簽上還有最後一顆糖葫蘆,糖衣包裹,晶瑩剔透。
魏瑕神采奕奕,咀嚼著妹妹送的糖葫蘆最後一顆。
很甜。
他看著弟弟妹妹,乾勁十足。
柳黃毛也在,隻是眉頭皺起,彙報當前形勢。
“老大,那群毒販還在盯著,也在繼續擴大生產。”
“老城區,開新區周圍還有不少勢力暗中找茬,和我們競爭市場。”
“俜央的科研競賽就要開始。”
“坪生,坪政現在都麵對很多問題。”
“俜靈也還沒送出去。”
“問題很多。”
說到這,柳黃毛自己都覺得一團糟,苦笑著。
“老大你為什麼看起來狀態比之前還要好?”
魏瑕快樂笑著,目光落在牆麵,那裡貼滿了弟弟妹妹照片。
“因為他們都在變好,按照璀璨的人生軌跡變好。”
“我也快要挖掘到毒販新的線索了,一切都在變好。”
柳黃毛似乎看到一株朝氣蓬勃的野草。
風吹日曬,無人理會。
但依舊生命力頑強。
他複雜看著。
“可你就要跟毒販走了,滇西很危險”
窗外雨水愈大,魏瑕笑了。
“他們那群混蛋殺不了我。”
“我不會被擊敗的!”
聲音頓住,魏瑕突然盯著柳黃毛。
“礦區小鎮西邊六公裡,有個山穀,裡麵有兩個無名墓碑。”
“你要有空,記得去祭拜一下。”
迎著那雙眼睛,黃毛忽然有些哽住,似乎想說什麼。
卻被魏瑕拍著肩膀笑罵一聲。
“少煽情,滾蛋!”
小房間沒了其他人,魏瑕臉上笑意和精神似乎垮了。
卸下偽裝,隻有疲憊和病態的蒼白。
他癱軟在地,大口喘息著。
他沒騙黃毛,自己很有精神,隻是身體,跟不上了。
台燈燈光很暗。
魏瑕低著頭,正在書寫。
鋼筆和紙張發出沙沙聲響,順著魏瑕視角,方正剛毅字體一段段浮現。
“二弟親啟,胞兄要走了,你要妥善照顧自己,之後,你為魏家長子”
筆鋒頓住,魏瑕皺眉。
猶豫再三,似乎無從下筆。
他拿起信箋撕開,丟棄,再度提筆。
“三弟親啟,你為人穩重,性格平和,耐力十足,以後你將”
筆鋒再頓,魏瑕似乎連自己都有些怔住。
紙張再度被撕開,散落一地。
茫然似乎充斥這個少年,昔日狠辣果決全然消散。
鋼筆殘留墨痕,被放置在桌麵。
台燈下落下一片陰影,痕跡宛然。
“彆寫了,彆給他們寫信了”
似乎在告訴自己,魏瑕喃喃開口,聲音沙啞的厲害,也帶著幾分虛弱。
“我不能乾擾他們。”
光線落在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針孔看起來有些瘮人,也有些惡心。
它們長在魏家長子的手上,似乎在嘲弄他的無能和肮臟。
光線越亮,針孔便越刺眼。
少年眼底生出難以想象的厭惡。
似乎又看到昔日那些惡心的毒如何出現。
煙霧繚繞,魏瑕點燃香煙,火星被毫不猶豫按在針孔上,他惡狠狠燙著。
皮肉翻卷,發出刺啦聲響。
劇烈灼燒感傳來。
魏瑕不在意。
他隻是看著那些殘留疤痕,一次次用力。
如今他神情恍惚,來到鏡子前,警帽戴在頭上。
但他沒有精氣神。
鏡子裡的少年形容枯槁,蒼老,身軀腐朽,肌膚多處疤痕猙獰。
他一直發呆,注視其中。
“我這種人,真的適合當哥哥嗎?”
“我從沒帶弟弟妹妹奔跑於夕陽之下。”
“更不曾陪伴他們於書山學海成長提升。”
“我這種人,真的適合當哥哥嗎?”
麵容苦澀,鏡中少年幾乎不敢看那張臉。
他是魏家大哥。
但從沒和弟弟妹妹和睦相處過一次。
聲音停頓,破舊浴室中,水龍頭滴答落下水滴。
“沒事,我要走了。”
“我走之後,你們將迎接新的人生”
“小子們,要好好活啊”
水滴濺落,飛濺,一如鏡中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