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
董霆目光落在剛剛折返的魏俜央身上。
魏俜央剛從無名山穀,父母墓碑前折返,現在看著記憶回溯,神情複雜。
少年瘋了一樣尋找敵人。
那隻隱藏極深的幕後黑手,似乎已經有一絲浮出水麵。
儘管隻是一點,但他已經為此付出太漫長的時光。
“他會怎麼對付黑手?”
“曝光他們,讓官方出手?”
董霆搖頭。
多年老刑偵推測出的蛛絲馬跡,已經很明顯。
這條路,走不通。
他調取曆史檔案資料,景家。
“00年,景家徹底沒落,一雙兒女失蹤,景觀明本身也突然消失,警方最終沒有找到。”
他忽然想到昔日楚艾,楊大勇的結局
“你哥對外從不軟弱。”
“那個年代,軟弱的人早就死了。”
“你說他會怎麼做?”
魏俜央沉默,病房內,眾人轉頭,看向畫麵。
記憶追溯,繼續出現新的。
景觀明。
魏瑕思索許久,最終做出決定。
私下綁來景觀明。
一處老舊城中村廢棄房屋地下室,冷水潑在臉上。
景觀明西裝染上泥濘,刺骨寒意讓他皺眉驚呼,清醒過來。
“你們到底是誰!”
眼睛被蒙住,讓他看不清任何狀況,聲音不免慌亂。
“誰讓你找魏家人?”
“為什麼找魏家。”
聲音似乎經過偽裝,沙啞中夾雜尖銳。
景觀明下意識一顫,猜到對方身份。
但他仍舊咬牙,沒說話。
直到接二連三的毆打出現,連帶額頭劇烈疼痛,開始彌漫溫熱,景觀明終於到抽口涼氣,感到恐懼。
“省部!”
“省部有人私下詢問,要我幫忙找人?”
魏瑕麵無表情,繼續將一盆冰冷刺骨的水澆在另一邊的座位上。
熟悉的年輕聲音出現,求饒。
景觀明一顫。
那是他的兒子!
棍棒落在血肉的悶響中,被驕縱慣的兒子聲音逐漸微弱,景觀明終於心理防線崩潰。
“我說,我說!”
“我真不知道是誰。”
“之前去省部開會,隻得到一張紙條,然後我還升遷提拔”
“彆殺我,彆殺我們,我有錢,多少錢我都給!”
語無倫次的景觀明發抖,哀嚎。
魏瑕一把揪住他的脖子,死命攥緊,眼底猙獰。
“錢!”
“那你們害的命怎麼辦?”
“你們害死的人怎麼辦!啊!”
滿漢冷著臉,毫不猶豫提著刀邁步,隻是被魏瑕奪過刀,一腳踹開。
滿漢愕然看著老大。
魏瑕則是平靜盯著滿漢:
“以後腦波會做為證據,抓捕那些王八蛋。”
“一旦出現現在畫麵,你就是凶手!是殺人犯!”
魏瑕低頭,看著刀忽然笑了。
“我來。”
“如果我還能活著,我願意被審判,被治罪。”
“你們不能碰,不能動手!”
景觀明被裝進麵包車,車外還留下一隻斷手,其餘丟入洛河。
柳長江根據景觀明說的位置,找到了一張紙條。
就一句打印的話:【尋找駱丘礦區小鎮魏梁全家蹤跡】
“打印的?”
“一點痕跡都沒有。”
上麵除了景觀明的指紋,沒留下任何人的痕跡。
抖音,頭條彈幕不斷,觀眾都感覺膽寒。
[沒有任何線索,即便是景觀明這樣的身份重量,在那些黑手眼中,依舊是可有可無]
[好可怕的對手,景觀明能坐到一市經濟辦的位置,也算是大佬了,在對方手裡居然如同棋子]
醫院。
東昌省退休老刑偵董霆收回目光,看向已經呆滯的魏俜央,目光深邃。
“知道了吧,你大哥從不軟弱,下手果斷。”
他話音未落,記憶追溯繼續出現新畫麵。
深夜,燈影搖晃。
魏瑕指尖在桌麵上無疑是敲打著。
他在思索。
如何最大化利用景家。
是的,即便景家已經破滅,幕後黑手仍不見痕跡。
必須利用。
於是,在這天深夜。
景觀明紈絝兒子因為酗酒車禍死亡。
景觀明欺壓百姓的女兒被意外撞死。
兩條新聞,很快就會和最後一步同時出現在駱丘市。
於是他開始安排人做最後一步。
通過郵遞方式,約定時間,送上一份大禮。
12月的26日,這是天海製藥駱丘市開幕慶典!
天海製藥的體量大的難以想象。
東昌省內都有不少媒體聞風而來,駱丘日報,駱丘晨報,南方報等多家媒體扛著長槍短炮,閃光燈不斷伴隨快門聲亮起。
現場規模宏大,各類企業家雲集。
駱丘市警局,消防等代表也親自到場,給足了麵子。
畢竟不是誰都能落戶提供數萬就業崗位和人力資源。
慶典音樂恢弘,剪彩即將開始。
忽然有郵遞送來一份紙盒,指定簽收。
光頭劉強,孫斌,黑豹,昆叔等人都在看著,有些疑惑。
沒有哪個企業家是這樣送禮的。
魏瑕也在,彼時提著酒瓶子,喝的醉醺醺的,似乎對一切都不在意。
直到紙盒被打開。
湊的最近的南方報記者失聲驚呼,尖叫中麵色慘白,跌坐在地。
光頭劉強迅速關上紙盒子,笑容勉強,將東西交給孫斌送下去。
“感謝禮物,慶典繼續!”
哪怕勉強支撐,將影響壓下去,但慶典中,光頭始終麵色鐵青!
魏瑕似乎不經意看著,醉醺醺眼眸閃過鋒銳森冷。
這就是他的反擊!
他怎麼可能不反擊。
怎麼可能讓幕後黑手睡得安穩。
他們憑什麼睡得安穩,憑什麼!
後台。
砰!
一腳踹翻桌子,光頭神情暴怒。
他幾乎第一時間就看到那隻手上熟悉的戒指。
景觀明!
“誰做的!”
“去給老子找到送郵件的究竟是誰!”
禿頭隻覺得膽寒。
昔日孫小力帶著蠍子紋身的手被送到茶行,曆曆在目,宛若昨日!
負責找人的小弟回了消息:“寄件人沒留下信息,隻有名字,他叫魏瑕。”
“我帶著兄弟們找了,光是礦區小鎮,就有好幾個魏瑕”
禿頭,劉強兩人對視一眼,愈發震撼,骨子裡透出寒意。
“魏家!”
“到底是什麼人在出手?魏梁的戰友?”
“故意辦了這麼多身份證乾擾我們視線,還是讓我們找不到魏瑕?”
光頭劉強咬牙切齒,手中煙頭扭曲變形。
“不是!”
“他們在發起進攻。”
“他們這是讓我們背後的人知道。”
“魏家的報複,來了!”
煙頭徑直在指尖碾滅,皮肉作響,光頭神情也開始扭曲癲狂。
“踏馬的!”
他想到孫小力的斷手,和這次景觀明的斷手如出一轍。
還有之前宗族中被燒毀的族譜。
以及最近殘留,被他們獲取用以提取dna對比的魏家遺留人物血液樣本。
都是假的,全踏馬是假的!
就連之前鑒定對比的dna,估計也是假的!
光頭劉強終於暴怒。
自從踏入駱丘,就始終感覺被一隻無形大手操控,監視。
身邊弟兄們一個接一個死亡。
可到現在,他們甚至連對方是誰都沒確定!
“找,繼續找!”
這一刻,嘶吼暴怒傳出!
抖音,頭條,微博彈幕也開始浮現。
[敵人隻知道對手叫做魏瑕,卻根本不知道究竟哪個是魏瑕]
[算計太深,魏瑕的手段真可怕,如果是一般勢力被卷入這種漩渦,直接就會慘死,一如景觀明,即便身居高位也不過是隨手可滅的棄子,魏瑕幾乎消耗儘了生命,才和對方展開博弈!]
魏俜靈如今疲憊,怔怔看著記憶追溯。
那個要和妹妹堆雪人的少年,在麵對敵人的時候變得不一樣了。
她忽然想到最初。
曾有少年蹲在地攤上,一個個拿著娃娃挑選。
陽光下笑容明朗,哼著歌,要求老板繡下送給最可愛的小公主。
那才是這個年紀的少年應該有的樣子。
在愛裡長大的樣子。
但現在,畫麵中,少年眼眸森冷,暴戾。
血肉竊聽,四十八小時內確定痕跡,抓捕景觀明。
他凶狠審判,解決,尋找,背負一切罪責。
沒關係!
沒什麼!
他甚至連記憶追溯後滿漢的未來都考慮到了。
唯獨,沒有他自己。
他沒給自己規劃未來。
大哥真正爆發出來的樣子,讓魏俜靈忽然覺得心臟被攥住,疼的厲害。
“哥”
病房內。
魏坪生恍惚想到昔日。
那一年,魏瑕十歲,自己八歲。
他帶著弟弟妹妹捉弄魏瑕,故意把雞腿藏起來,告訴魏瑕隻有饅頭。
直到魏瑕吃飽了,才拿出雞腿和弟弟妹妹一起吃。
那時候魏瑕隻是無奈搖頭,笑著看他們,脾氣好的難以想象。
魏坪生看著畫麵,聲音嘶啞。
“從記事開始,我從未見他發火,也不曾見過他的戾氣”
“他其實是一個脾氣很溫和的人,他喜歡讀書,如果沒有壞人的話,他要麼是緝毒警,要麼會學習文學。”
“他不喜歡暴力,凶殘,更不喜歡行凶,毆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