抖音博主社會學家趙康不禁起身,看著眼前這張無形巨網。
“這是一種精神鴉片的戰爭。”
“敵人開始腐蝕高官,形成利益聯合體。”
“之後培養各地毒販下線,讓毒販在緬邦碰麵抽毒,之後讓他們帶著大量毒返回滇西和東昌省,腐蝕各地。”
“真惡毒。”
“這得害死多少人!”
“魏家隻是其中被抹除的一份子,誰也沒想到,魏家走出一個魏瑕。”
病房。
魏俜央想到,那時候國內正值改革開放,需要一切換新。
那些被腐蝕的官員故意不讓緬邦消息出現。
所以沒有援軍。
沒有任何。
那時候哥哥假裝援軍,他之後怎麼做到把消息送出去的…
魏俜央無法想象這種過程。
………
長子追溯新的畫麵。
趙建永彙報完成。
魏瑕也開始交換情報。
他掀開自己的花襯衫,短褲,露出身上紋身。
“左邊這個鹿,按照鹿角尺寸和角度,記錄了毒販彆墅群的經緯度”
“大腿上的蛇鱗,形成進製代碼,分彆記錄毒販地點”
“這個圖案組成的莫爾斯碼,代表的是毒販在山上製毒車間的位置。”
魏瑕說起來很輕鬆,但趙建永卻猛然抬手,敬禮。
看向這位陌生戰友的眼神充滿敬意。
他隻是在毒販眼前苟活,已經用儘全力。
但這名戰友居然能在毒販重重包圍下,找到機會偵察到這麼多信息。
他畫麵在腦海中翻滾。
深夜,魏瑕是如何繞過那些滿是刀刃的蛇形網離開,又是怎樣一點點在懸崖峭壁上僅憑著一雙手攀爬到半山腰。
他從什麼地方躲避那些毒販安插一路的崗哨。
也許他的傷口曾在雨水浸泡裡化膿。
也許他曾經在碎石子堆積之地宛若蟲子一樣蠕動,任由那些鋒銳刺破身軀。
也許曾有蛇蟲在臉上噬咬,才讓他臉上多了這麼多傷口痕跡。
在這個過程中,哪怕他隻是失手一次。
他會死。
但那個時候,這名陌生的戰友隻是在默默地記錄坐標經緯度,測算海拔,再沿著原路折返。
魏瑕回敬,站得筆挺。
破舊廢樓,兩個人都看到對方最赤誠的信仰!
記錄製毒車間經緯度和坐標的紙張,連帶著針頭,顏料出現在趙建永麵前。
趙建永抬頭,映入眼簾的是一雙最赤誠的眼睛。
魏瑕溫和笑著:“幫我繼續繪圖吧。”
“戰友。”
趙建永抬手,再度敬禮,之後開始紋身。
按照紙條上的標注,趙建永仔細和魏瑕商量紋身細節。
“背後我打算紋身九層蓮花,符合當地紋身佛教文化。”
“九層蓮花,花瓣代表毒販出貨日期。”
“外層三瓣代表月份,中層四瓣代表日期校正。”
“蓮蓬的孔洞,對應運輸車隊每周出現。”
“一定要測量好尺寸,按照地圖對比,孔洞距離零點三毫米,對應車隊數量單位。”
這是趙建永首次紋身,動作很謹慎。
哪怕常年碰毒,身體生理性發抖已成為習慣,但他絕不允許自己在這時候發抖。
這是戰友用命賭來的。
“現在要紋的是虎紋等高線,我使用地理特征和生物融合。”
“破譯方式是,虎斑條紋,對應從彆墅群抵達毒販製毒車間,穿越叢林的線路。”
“平均粗紋一毫米,等同實際植被密度百分之三十。”
“虎須末端卷起來的方向,代表地下溶洞通風口,左卷是進入,右卷則是出口。”
紋身帶來疼痛,兩邊都因為注意力集中額頭開始冒汗。
但魏瑕聲音依舊平穩,繼續開口。
“他們的布防情況,你用孔雀紋身記錄。”
“孔雀百眼翎毛中,七枚金眼,代表民兵巡邏間隙,偏移3°,則意味著時間縮短十五分鐘。”
“翎骨靜脈分叉角度,則代表製毒車間距離,參數為正負05對應兩百米距離。”
密文紋身方式,讓趙建永眼前一亮。
他也很心疼。
魏瑕一直靜靜地陳述他所知道的一切,沒有煩躁和痛哼,隻有陳述。
紋身麵積開始增加。
紋身完成,趙建永近乎癱軟。
長久被毒侵蝕,身軀已經在崩潰邊緣。
趙建永大口喘息,擦拭著額頭汗水。
魏瑕忽然開口,讓趙建永錯愕:有手機嗎?”
彼時趙建永苦笑點頭,拿出手機。
老式手機已經破碎,背麵裂開許多條紋,隻剩下幾乎磨花的屏幕。
“這是毒販給我的。”
“這手機沒有零部件,完全沒有修複的可能。”
這是毒販故意折磨他的手段。
給一個人希望,但希望完全是假的。
現在,他將手機遞給魏瑕。
“你突然要手機做什麼?”
“這東西聯係不到外界的,和修複技術無關。”
他知道第一代緝毒警要學習的東西很多,其中就有簡單器械修複,以為魏瑕想用這個做電報之類傳訊器材。
魏瑕接過這個無法使用的手機。
魏瑕沒有回答為什麼要手機,這是他的私事。
趙建永和魏瑕約定了之後再見,轉身離開。
魏瑕回到了廢樓天台。
在天台上,他偷偷摸摸的畫畫。
這是一種密畫,一張紙條呈現散亂線條,但兩張紙條重疊才能看到畫畫全貌。
魏瑕拆開手機屏幕,放入第一張紙條。
然後他安上屏幕,貼上第二張紙條。
這一刻畫麵出現——
畫像裡是——魏梁夫婦,父親眼眸堅定,母親笑容溫婉。
這一刻,像極了父母照片被儲藏在手機裡。
魏瑕則輕輕舉起手機,對著周圍晃動。
爬山虎蔓延荒蕪,地麵廢墟灰土,荒野中鳥叫蟲鳴,夾雜著陰冷。
紫色妖豔花朵在地麵搖曳。
手機一點點移動,魏瑕無聲說著。
“爸媽。”
“你們看,我到啦。”
魏瑕跪在地上,流著眼淚笑著,也在嘔吐。
這是新毒強烈的戒斷反應。
人神誌不清的時候難免會說鄉音。
“爸爸,媽媽,我來啦,我知道敵人啦。”
攥著手機的少年語序顛倒混亂,他已經吐字不清。
“爸媽!我好想他們,我好想弟弟妹妹們,我已經好久沒見過他們,就好像一輩子見不到了一樣。”
“爸媽,我什麼時候能見他們啊。”
“爸媽,我好想我們一家人。”
手機屏幕撲跌在地沾染灰塵,魏瑕兩隻手捧著,神誌不清。
隻是原本破碎的屏幕愈發破碎,連帶著畫像也開始破碎。
有玻璃碎片劃破早就裂痕密布的手。
血滴在畫像上。
魏瑕想著。
我又崩潰了。
沒關係。
我就崩潰一會。
就一會。
就一會…
他喘著粗氣,癱軟在地上,瞳孔渙散,抱著頭,虧欠說:“我一會就好…我快好了我必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