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這段彆播(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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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波初代創始人羅國慶已經感覺到了。

接下來腦波新的畫麵才決定什麼時候明麵廝殺。

現在他眼神複雜,看著新的人生追溯畫麵。

……

小房間裡充斥著難聞的氣味,是酒和蟲子的糜爛味道。

五月的天氣素來潮熱,太陽曬得人悶的難受。

魏瑕這段時間很忙。

忙著等待國際緝毒警開始有動靜,忙著思考竊聽器的安裝。

一個人反複測試竊聽器很枯燥,但魏瑕細致的像是不知疲倦,反複檢查。

從電源到壓力測試,從竊聽時長到信號範圍。

他必須保證萬無一失。

“信號範圍有輕微變動,信號直徑減少大約一米”

筆在紙張上記錄,發出沙沙聲響,忽然停下。

魏瑕眼睛迷離恍惚,茫然四顧,忽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新毒並發症出現,精神再度受到嚴重影響。

在這種精神恍惚之下。

魏瑕忽然起身,衝到廁所,洗頭洗臉,刷牙。

換上一身最乾淨的襯衫和牛仔褲,來回打量,伸手撫平衣服上的褶皺。

他低著頭,興衝衝拿起掃把,一點點整理酒瓶,收拾破碎的電子產品塑料碎片,擦拭桌麵,清理牆壁的蛛網和玻璃的灰塵。

精神病的魏瑕開始推開門。

小草被風吹動,對自己招手,於是他也歪著腦袋,笑容純真,招手回應,朝著小草,藍天,樹木揮。

天空湛藍,雲朵像淡淡的,東一塊西一塊,陽光下呈現出薄霧一樣的鬆軟。

魏瑕笑著,也在揮手。

路邊的流浪狗似乎在衝著他笑,坐在地上吐出粉紅的舌頭,歪著腦袋哈氣。

他忍不住笑著,蹲在流浪狗麵前輕輕擺手。

街麵上的炸土豆和雞肉很香。

像是所有美好在這一刻,和他不期而遇。

魏瑕癡癡呆呆的向街道走去,像失了神,笑的純粹,四處招手,愈讓看到的守衛毛骨悚然。

買了一點麵包,趁著老板不注意,魏瑕偷偷抓了一大把奶油放在塑料袋裡。

蠟燭是從垃圾桶裡找到的,隻剩下不到三厘米長。

魏瑕撿起來在褲子上小心擦乾上麵的潲水,笑著端詳。

“還缺桌布,對了,缺桌布。”

嘟囔著,魏瑕匆匆將蠟燭揣在牛仔褲口袋,拎著麵包和一塑料袋奶油,四處張望。

棚戶區有一張洗的發舊的床單,白藍格子逐漸掉色。

魏瑕驚喜的盯著,取下來,還有一些潮濕,沒乾。

“桌布,桌布!”

他興奮的攥著,對著陽光看。

光線隔著床單照射在他臉上,前所未有的柔和朦朧,像母親溫柔的眼睛。

抖音直播間,有醫學生在發送彈幕。

[他發病了,但這次精神病發不是遺忘,而是潛意識裡的精神病人願望]

[每個精神病人的願望都不同,他在實現自己的願望,他在做什麼?]

[奶油,麵包,蠟燭,他在給誰準備生日蛋糕嗎?]

魏瑕提著東西回家已經是傍晚。

小心翼翼的將塑料袋裡的奶油塗抹到快要餿的麵包上。

三厘米長的蠟燭殘骸矗立。

掉漆的老木桌鋪上折疊整齊的藍白格子桌布。

打火機響起微弱聲音,燭光這一刻在魏瑕眼裡像極了一場盛大燦爛的焰火。

“祝你生日快樂,哥。”

“生日快樂,孩子。”

“生日快樂,老大。”

“哇,恭喜啊!”

魏瑕開始模仿每一個人的聲音,之後又撓著頭,樂嗬嗬的開口。

“坐坐坐,都坐下。”

“嘿嘿,魚仔你太客氣了。”

伸手搖擺,對著空氣回應的魏瑕讓盯梢的守衛心裡發毛,不敢看了。

傍晚的房間襯著一道霞光。

魏瑕轉頭盯著空蕩蕩的桌角,視線往下一個腦袋的距離,笑得眯起眼睛。

“靈靈,你該唱歌咯。”

於是他真的看到抱著兔子玩偶的小丫頭,隻到他胸口高,搖頭晃腦認真的唱。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守衛在門口聽到魏瑕在夾著嗓子的尖細聲音響起,打了個寒顫。

一首歌唱完,房間裡魏瑕嗓子沒繼續發出聲音了,摸著空氣,輕輕拍著。

“乖。”

“老大,今天你過生日,嗨起來!”魏瑕開始模仿長江。

激動的歡呼聲裡,魏瑕伸手挑起額前遮著眼睛的劉海,全然沒察覺這是柳長江習慣性的動作。

自己說完又應和的點頭,扭著身子嗷嗷叫喚,果真嗨起來了。

他自己忽然捧著禮物,一個破爛的紙盒子:“哥,你過生日,小政送你一個小禮物。”

之後魏瑕忽然感動的低頭捧著盒子,哼著歌:“謝謝小政!”

“啦啦啦,拆禮物時間到。”

破紙盒子裡裝的是大片紮起來的野草。

“哇哇,這是我最想要的,謝謝小政!”

他對著沒人的地方鞠躬,笑起來連眉頭都舒展開。

放下盒子,魏瑕嘟囔著該切蛋糕了,將米奶油麵包切成幾塊,仔細的分給桌子四方。

守衛在窗外聽著那個尖細的聲音又響起來,忍不住扭頭看,隻有魏瑕自己在說話,他聽不清,但尖銳的聲音像是有貓在背後用鋒銳的爪子抓著玻璃。

“哥,我以後要當歌手,哪能吃這麼多,會長胖。”

緊接著桌案旁的身影在燭光中訕笑。

“不會的。”

“哥最喜歡小靈了,我妹妹最可愛,才不會長胖。”

他忽然拿著蛋糕奶油往自己臉上拍,聲音又變了,這是滿漢的粗聲粗氣。

“快,把蛋糕抹在老大臉上!”

而魏瑕開始張牙舞爪的笑著揉著臉,擦開眼睛的奶油。

“好啊,魚仔你這個小兔崽子,還有你們,看我的。”

塗抹著奶油的手指在空氣裡四處抹著,追逐。

之後才大笑著坐在凳子上,大口吞著粗劣的奶油麵包,幾乎要溺死在這樣的美夢。

直到這一刻,魏瑕忽然看到手上的戒指。

他怔住。

伸手觸碰五色布條,內裡的銅線依舊勒的很緊。

“這是什麼,好熟悉啊。”

不經意觸碰到虎口的傷疤,魏瑕忽然坐直身子,眼眸褪去青澀。

他看向掌心。

一個拇指大小的烙印痕跡,夾雜著黑色指紋。

歲月中那雙眼睛始終溫柔而擔憂。

魏瑕閉上眼睛,又迅速睜開,徹底清明。

漆黑如墨的房間,牆麵沾染奶油,看起來臟兮兮的。

自始至終,隻有自己。

魏瑕站起來,呆呆看著,笑了。

“我怎麼了。”

“怎麼突然想過生日了。”

像是被拆穿心裡小秘密惱羞成怒的孩子,他自言自語著。

“這段腦波不能播啊。”

“長江,彆播!”

“好丟人啊。”

嗚嗚的哭聲不加掩飾響徹病房。

魏俜央蹲下來,雙手捂著臉,眼淚怎麼也擦不乾淨。

痛苦和悔恨隔著漫長時光洶湧而來。

“我哥的精神願望,是想要過一次生日。”

“不用那麼理性,不用永遠緊繃著神經,不用害怕,完全自由放鬆的生日。”

她永遠記得95年除夕,一切悲劇的開始。

那一天,哥哥要過生日了。

但他之後的一生都沒有再過生日。

他最喜歡的弟弟妹妹,也沒人記得他的生日。

或許連他自己潛意識裡都忘了,他想過生日,他想家。

“所以他精神的願望是過生日,於是哥哥打扮整齊,乾淨,隻我們陪著他再過一次生日”

魏俜央幾乎哽咽的說不出話來,喉嚨生疼。

“他的精神出問題了。”

“於是大腦推開他一直掩飾的內心,做了他原本想要的一切。”

“哥”

耳畔再次傳來記憶追溯畫麵的聲音。

那個有些佝僂的人傻笑著,魏瑕還在大口吃蛋糕,自己一個人嘟囔著,坐在椅子上,兩條腿自由的晃蕩。

“我可是大哥呢。”

“不行不行,不能播。”

嘴裡嚼著,鼓鼓囊囊像個土撥鼠,歪著腦袋疑神疑鬼。

“腦波設備以後不會播吧?”

“長江那麼懂事,肯定會刪了這一段。”

想了想,準備繼續咀嚼的魏瑕立刻又住口,攥著拳頭對空氣揮了一下。

“不行,萬一長江看到怎麼辦?”

“我這個老大的威嚴不在了!”

“可惡啊!”

張牙舞爪的少年氣鼓鼓的嚼著麵包,即便有些生理性乾嘔。

異域他鄉的燦爛晚霞從窗戶照射進來,夾著一點暖風和野草的氣味,像是要到盛夏。

直到蠟燭在風裡搖搖晃晃,終於熄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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