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陸宅的大門,陸庭赫一眼就看到偌大的客廳裡,四個人八隻眼睛齊刷刷地看向了他。
他偏頭問給他開門的唐叔,“怎麼回事兒,他們四個人被下藥了?感覺跟喪屍似的,看得人瘮得慌。”
唐叔無奈地笑了笑,湊近了陸庭赫說:“沒辦法,少爺第一次交女朋友,大家都關心你,好奇著呢。”
陸庭赫又問:“那唐煜和我二姐人呢,約會去了?”
聞言,唐叔大驚失色,怔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少爺你又說笑了,我們唐煜怎麼會和二小姐約會,他倆八杆子都打不到一起啊,唐煜去給陸氏給大小姐辦事兒了。”
陸庭赫拍了拍唐叔的肩膀,意味深長地笑道,“誰知道呢,這世道,世事難料啊。”
唐叔:“??”
陸庭赫在玄關換了拖鞋,邁著長腿走到沙發邊坐下。
他微敞著雙腿,張開雙臂搭在沙發靠背上,揚眉哂笑,“乾什麼,我是犯了什麼死罪,用得著這麼審我?”
四個人互相看了看,彼此之間的距離不過咫尺之遙,眼神隔空交彙,誰也沒說一句話。
最後,還是陸宥林先開口,“庭赫,這女孩兒什麼來頭?是上次唐煜說你跟人坐上公交車那個?”
“嗯,高中同學,津市人,現在在京大平麵設計係上大三,”陸庭赫掀了掀眼皮,“普通人家,父母在津市開了家小賣部。”
陸家的人倒是不在意女孩子的出身,隻是覺得陸庭赫從小就不搭理雌性動物,吃螃蟹喜歡吃雄蟹,連喝雞湯都喜歡喝用公雞燉的,突然平白無故冒出個女朋友,怎麼也要問一問這女孩子的來頭。
於是薑寧說:“高中同學現在才追上?你喜歡人家多久了?不會是人家壓根不就喜歡你,被你死纏爛打煩了才答應你的吧?”
這下陸庭赫不高興了,驟然把雙臂放了下來,“媽,我就這麼差?沒有優點?為什麼彆人就不能喜歡我?”
薑寧想了想,還是表示擔憂,“優點是有的,就怕你這副吊兒郎當的樣子,人家女孩子覺得你不認真,被你嚇跑了。”
陸庭赫痞笑,“我可認真了,我今天把她的嘴都親腫了。”
陸家的四個人:“…………”
陸庭赫把眼神移到周銳身上,“姐夫,怎麼不說兩句,我最愛聽你講話了。”
周銳沉默半晌,這才開口:“我還是覺得那女孩是個男的。”
陸思琪不嫌事大的補刀,“也可能本來是個女的,聽說庭赫看上她,嚇得去變性了。”
陸庭赫半眯著桃花眼,臉色不太好,“姐,姐夫,我一直挺尊重你們倆的,彆逼我罵你們。”
“行了,你們幾個彆互懟了,再懟我就該被送去精神病院了,”陸宥林不耐煩地擺擺手,對著陸庭赫說,“小姑娘叫什麼名字?”
“桑藜。”
“有空把桑藜帶回家吃個飯,大家認識一下,好不容易你看上個正常女孩,把人抓抓牢,彆讓人挖了牆角。”
陸庭赫翻了個白眼,“爸,你這麼咒我合適麼?不怕陸家在我這兒斷了香火?”
陸宥林:“我這是善意的提醒。”
“行,我過陣子跟她說,現在還早了點兒,她膽子小,你們這麼熱情,怕被你們嚇跑了。”
陸庭赫說完,站起身正準備離開時,陸思琪也跟著站了起來,“庭赫,去我房裡聊兩句?”
男人微微一笑,唇角牽起,“行啊。”
……
不一會兒後,姐弟倆並肩坐在主臥的沙發上,周銳給他們倆泡了兩杯咖啡,隨後就輕輕帶上了房門。
臥室裡暖氣很足,咖香嫋嫋,桂香盈盈,讓人情緒都好了不少。
陸庭赫輕啜了一口咖啡說,“姐,我從小就喜歡來你這兒,你這房間一直有一股桂花香,現在姐夫都翻著花樣給你泡桂花拿鐵了,你真是馴夫有方。”
陸思琪摸著手裡的咖啡杯:“你呢,以後會不會對老婆這麼好?”
“那肯定啊。”
陸思琪清淺一笑,“爸媽和思喻是不知道,你彆以為我也不知道,你早就看上桑藜了。”
“是很早啊,在帝京中學的時候。”
陸思琪不屑地看了弟弟一眼,“裝,接著裝。”
陸庭赫抬起眼睛,眼神驟然變得犀利起來,隨即,他斂了斂眸子,輕笑一聲,“姐,給點麵子,看破不要說破行不行?”
陸思琪挑眉,朝陸庭赫伸出了手,“手機拿來。”
“乾什麼?這年頭看人手機和偷窺人洗澡有什麼區彆?”
陸思琪失笑,拿起咖啡杯抿了一口,隨後悠悠開口:“在英國炸了人學校實驗室剛回國那會兒,你消沉了一個星期,成天在外頭晃蕩,我擔心你,所以找了個人跟著你,誰知道有一天,我安排的人說你在帝京中學的圍欄外看著裡頭的一個女孩子半天都沒走,還拿手機偷拍人家。”
“後來你每天都往帝京中學跑,還跟爸說你要轉去帝京中學高三(一)班上一年學再回英國,爸同意了你的要求,前提是你在那兒要隱瞞陸家獨子的身份,低調行事。”
陸思琪說著,放下了手裡的咖啡杯,破天荒的嫣然一笑,“庭赫,如果我沒猜錯,你這手機裡藏著三年多前,第一次在帝京中學的圍欄外偷拍桑藜的照片,那會兒你還沒入學呢。”
陸思琪的話瞬間把陸庭赫拉回了三年前那個陽光燦爛的盛夏,那個獨自坐在帝京中學的操場邊拿著畫板,靜靜作畫的女孩。
那一刻,仿佛全世界的光都打在了她的身上。
陸庭赫全身像是被一股電流擊中一般,隻聽到耳邊傳來四個字:
她是我的。
陸庭赫笑了笑,左邊眼角下的淚痣也跟著晃起來。
他握著咖啡杯伸出手,輕輕和陸思琪碰杯,“我以咖啡代酒,多謝姐替我保密。”
陸思琪揶揄地看了他一眼,“怎麼,不打算把這件事兒告訴人家?”
“肯定要說啊,”陸庭赫將杯中的咖啡一飲而儘,隨即說,“那會兒我一直覺得她是喜歡我的,可是我回英國前向她表白了,她沒理我,這事兒我一直想不明白。”
陸思琪說:“想不明白就問,兩個人敞開心扉,把話都說開了,才能好好在一起。”
“我知道,”陸庭赫點頭笑道,“先讓我好好疼她一陣子,我不在她身邊的這幾年,她過得太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