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裡的幾人都轉過頭去，隻見顧念成站在門口，神情憔悴。
整個人看起來，比一個月之前蒼老了不少。
身上的衣服臟兮兮的，頭發也有點亂。
“你來做什麼！”劉嬸子刷的一下站起來，目光掃過門後，三兩步過去，一把抄起笤帚，就要趕人。
“劉嬸子，我是說認真的，我可以花錢買！”
顧念成連忙擺手，這兩天在家裡待得實在心煩，村長讓他下地乾活，沒有了他爸媽的工分，村長也說了，若不好好下力，等過年分糧食的時候不會照顧。
顧念成沒辦法，也不敢偷懶。
結果沒幾天的功夫，人就受不了了。
下地太累也就罷了，回家麵對的又是一地雞毛。
現在他越來越後悔，以前林清月跟著他的時候沒有好好對待人家。如果他能小心一點，彆讓林清月發現，是不是現在他還是如以前一樣？
今天無意中聽到林清月買了不少好東西，他沒忍住走了過來。結果，林清月居然說不打算去上大學。
顧念成再也忍不住，他現在還在頭疼，賣出去的那個名額怎麼辦？
姚紅豔死死攥著錄取通知書不給他，那邊就沒法交差。
“你給我滾一邊去！”
“我家月月的通知書，就是喂了狗也不賣給你！”
劉嬸子掄起笤帚要打人，顧念成連忙喊道，“清月，你也知道通知書不去的話就作廢了，反正你也不打算上，賣錢不是更劃算嗎？”
“賣錢？”
林清月輕笑，“顧念成，你這一說，我倒是想起一件事來，上次在學校的時候，你還欠了我五百塊，加上放顧雲雲出來的一百塊，這錢你什麼時候還我？”
顧念成一噎，他家裡窮得很，都快揭不開鍋了，哪兒有錢還？
“清月，你也知道我家的情況，實在是沒錢啊。”
顧念成苦澀笑了：“不過你放心，等你的通知書賣了，我就還你。”
這話，讓房裡的都幾人都被氣笑了。
“顧念成，你哪兒來的臉？把我的通知書賣了，用我自己的錢還我？”
“太陽還沒落山呢，你這美夢做得是不是有點太早了？”
顧念成的臉都被說得紅了，他也知道這說法不對，但他真沒錢。
“想買我的通知書也行，先把欠我的六百塊還我。”
林清月揮揮手：
“快點滾吧，這裡不歡迎你。”
“我……清月，我能見見安安嗎？我可是她的……”
“滾……”
劉嬸子掄起笤帚劈頭蓋臉地打了過去。
顧念成嚇得趕緊跑路。就怕跑得慢了被人打到。
“這個不要臉的，他怎麼有臉過來看安安？”
林清月懷孕的時候，他不陪，隻惦記著找小寡婦。還多次想讓人早產，孩子出生更是沒過來一次。如今孩子都滿月了，他才想起看孩子，就沒見過這樣當爹的人。
顧念成被趕走了，劉嬸子直接插上大門。
再回來，吃飯都不香了。
安安醒來，哼哼唧唧的，林清月過去給她喂奶，小丫頭眯著眼睛，吃得香甜。
等她出來之後，劉嬸子歎道：
“月月，若他真的還錢了，你這通知書真賣給他？”
她不想和顧念成交易，這男人太不是東西了。
“不賣！”
“可你若不上學，那不是可惜了？”
本科的錄取通知書，最少也值幾百塊。
“拿著通知書報道要帶著學籍一起，若是賣了，以後我都不能參加高考了。”
劉嬸子被驚了一下：
“這麼嚴嗎？”
“的確是這樣。”傅行舟說道：“再說了，買賣通知書也是犯法的。”
“不過，欠賬還錢卻是天經地義的，晚點我催催村長。”
水渠那邊馬上就要動工了，這邊的人選也快落實，村長不敢怠慢。
“行，六百塊，也不是一筆小數目。”
如今縫紉機不夠用，不過現在還需要票，要不村裡應該再買一台縫紉機。
下午林清月開始裁剪新衣服，四套於她來說不算麻煩。
第二天，村長老早就跑過來了，給了林清月四十五塊錢，也說了顧念成欠款的事兒。
他已經親子去催了，儘量這個月還清。
至於怎麼還，那就不是他能管的了。反正話已經撂下了，要不還上，彆想去上大學。
當時顧念成氣得直咬牙，可他卻也沒辦法。
畢竟，上大學還要村裡的介紹信，要不然……
林清月極為滿意，錢還是拿在自己手裡更放心。
現在她手裡的錢不少，晚點去城裡看看，等等政策寬鬆了開始做生意。
而村裡這加工的活兒，估計也做不了多久。
畢竟，現在他們出彩的是頭花的做工和樣式，但這個也不難，估計很快就有彆的村的人仿作。
到時候，價格也會降低。
他們要做的，就是趁著現在多做一點。
“月丫頭，我聽說你不打算去上大學？”村長聽到這消息，差點倒背過氣去。
當初林清月就說過，顧念成和姚紅豔，未必能上大學。
她是最確定的一個，現在卻有人和他說，未必能去了，換誰受得了啊？
“額，村長，今年我的成績一般，孩子也小，所以……”
說到這個，林清月還有點不好意思。畢竟村裡出個大學生，村長臉上也有麵子。
“那也不能不去啊，能上大學多不容易？”
村長想抽旱煙，想到隔壁房間還有孩子，還是忍下了。
“村長，等明年，我給你整個高考狀元回來。”
林清月大氣的開口，村長看她一臉自信的樣子，無奈歎道：“你確定了？”
“罷了，那明年再試試。”
出去的時候，走路都有點佝僂了。
心裡難受，三個大學生，能真的去上的幾個，他心裡一點數都沒有。
傅行舟一大早就回了部隊，說最近幾天可能回不來了，有任務。
林清月還把昨天貼好的油餅給他包了幾張，裡麵加了大油，味道格外香。
劉嬸子過來做工也是一臉喜色：
“月月，礦上的事兒，轉出去了，就給了你桂花嬸子家的老三，給了八十塊錢呢。”
她本來想要一百地，村長說貴了，村裡人日子都不好過。
不過八十塊她也滿意了。
“你哥哥明天下午就能回來。月月，水渠那還能加個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