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落塵兩人銷聲匿跡的百年間,瀾州各宗百廢待興,倒沒發生什麼大事。
六道宗除了屍陰宗,其他宗門都淒淒慘慘戚戚。
不過天衍宗倒是最慘的一個,先是聖女隕落,而後宗主命不久矣,連聖子都出了問題。
聖子龍傲天自從聖戰後便一蹶不振,失去往日光彩,再沒有一往無前的氣勢。
如今的他彆說跨境而戰了,就是同階的散修都打不過,幾乎淪為了一個笑柄。
天衍宗用儘了方法,也沒能讓龍傲天重振道心,都開始考慮要不要更換聖子了。
畢竟如今的聖子彆說震懾群雄了,連下最基本的決策都變得猶豫不決。
但宗內有不同聲音,認為他能破而後立,此事也就一直拖著。
在又一次敗給對手後,龍傲天走到哪裡都感覺彆人用白眼看他,耳邊一直回響著眾人的嘲笑聲。
他道心徹底崩潰,躲入洞府中閉關,想要強行突破,卻走火入魔而死。
臨死之際,龍傲天仿佛回光返照一般,釋然地笑了起來。
“黃粱一夢,原來我隻是個路人甲,也好……”
龍傲天的死亡沒引起多大的波瀾,也讓天衍宗不用再糾結了。
林落塵自然不知道自己跟蘇羽瑤導致龍傲天道心破碎,最終身死道消。
此刻他獨自正駕著馬車,準備回東蜃城祭拜父母。
看著熟悉又陌生的山路,他神色恍惚,一副恍如隔世的樣子。
百年前,他要求她放下聖後之位,隻是隨口一提。
沒想到她居然真的照做了,甚至還把輪回盤這件聖器也給還了回去。
這效果遠超林落塵想象,他也就半推半就地答應下來,跟墨雪聖後相處。
一開始,林落塵還表現出勉為其難的樣子,對墨雪聖後態度說不上太好。
但墨雪聖後什麼人,用林落塵的話說,那是打罵都甘之如飴的變態,對此不以為意。
她自顧自地跟著林落塵,一點也不在意他的冷漠,該怎麼樣就怎麼樣。
林落塵表現出一點點被她打動,直麵自己內心的樣子,態度開始軟化起來。
從一開始的漠不關心,到偶爾口是心非的關心,再到時冷時熱的掙紮態度。
林落塵一點點地將本來隻是玩玩的墨雪聖後給釣了起來,差點都釣成翹嘴了。
墨雪聖後修為沒有進展,但在感情上卻有了收獲,注意力開始放在林落塵身上。
林落塵開始自欺欺人,不斷欺騙自己,讓自己放下仇恨,試圖接納墨雪聖後。
畢竟林父說得很對,真心換真芯。
對付墨雪聖後這種女子,虛情假意和技巧都是騙不了她的,隻能以身入局。
林落塵花了很長時間,才讓自己改變過來,他的掙紮和痛苦也並不全是假的。
所幸,除去墨雪聖後變態的愛好和古怪的性格不說,她還是個很有魅力的女子。
特彆是青墟九大聖人,輪回聖殿聖後的身份,讓本就傾國傾城的她增添了魅力。
某些時候,她那變態的愛好,配上她的身份,也顯得反差十足,讓林落塵頗有成就感。
在墨雪聖後的建議下,林落塵陪著墨雪聖後遊戲人間,磨礪心境。
這百年間,兩人更換不同的身份,體驗不同的人生。
他們當過普通的市井小販,也當過王公貴族,體驗人間百態,品味辛酸苦辣。
這是紅塵宗的心法,被墨雪聖後傳給了林落塵,想讓他打開心結。
隨著時間推移,見過太多悲歡離合,林落塵半真半假地泥足深陷了。
畢竟這女人彆的不說,是真的賊讓人來感,特彆是二弟很喜歡。
墨雪聖後能察覺到他的轉變,為他的變化而欣喜,不知不覺中已經滿心都是他。
她知道自己的情劫徹底發作了,卻身不由己地陷入進去,無力掙脫。
兩人在互相試探和淪陷中渡過了百年,她倒是成了陪伴林落塵最久的女子。
出乎林落塵的意料,墨雪聖後雖然退隱,但卻沒有人趁機前來殺她。
所謂的高手死於退隱原則,一點也沒有在她身上驗證。
畢竟她是青墟最強的九人之一,真正能殺她的人寥寥無幾。
林落塵感覺到自己的心態發生了變化,擔心自己會下不了手。
所以幾天前,他說要回家祭拜父母,想堅定一下自己的決心。
墨雪聖後說自己有事離開幾天,林落塵以為她心虛,也就沒太當一回事。
如今離城中越近,林落塵的決心又開始堅定起來。
殺父之仇,滅門之恨,自己怎麼能忘記?
等自己殺了她,奪了她的聖位,再去找那聖皇算賬!
這百年裡麵,除了跟墨雪聖後拉扯以外,林落塵還學了她不少本領。
哪怕是她的拿手本領,生死之道,她也毫無保留地教了給林落塵。
大概在她看來,自己是聖人,合道一域,不會出事情吧。
林落塵正想著,突然一陣香風襲來,被帶球撞人。
一個女子從身後抱著他,笑嘻嘻道:“小落塵,在想什麼呢?”
林落塵沒想到自己也有忍乳負重的一天,實在有些不堪重婦。
“大奶牛,快放開我,重死了!”
墨雪聖後放開林落塵,笑嘻嘻道:“你都叫我大奶牛了,能不重嗎?”
林落塵沒好氣道:“你這幾天跑哪裡去了?”
墨雪聖後笑盈盈道:“我不告訴你,姐姐不在這幾天,你有沒有想姐姐?”
“哼,誰知道你是不是去幽會什麼男子了,我想你個大頭鬼啊!”
“吃醋啦,真可愛呢!”
墨雪聖後一把將他抱入懷中,讓他以奶洗麵,笑道:“彆怕啊,姐姐永遠隻喜歡你啦!”
麵對如此奇恥大辱,林落塵氣得拳頭都硬了,差點喘不過氣來。
“救命……我要喘不過氣來了!”
“姐姐給你渡氣啊!”
林落塵推開她,沒好氣道:“光說不練的家夥,彆玩了!”
不過這百年中,兩人同床共枕,但卻一直沒有更進一步。
林落塵有心要抄近道,走通往心靈的林蔭小道。
但墨雪聖後一直拒絕,表示她沒這個想法,不想林落塵隻是貪圖她的身體。
林落塵想霸王硬上弓都沒機會,畢竟墨雪聖後實力比他強太多了。
不過似乎怕他生氣,她還是在其他地方略微補償,沒讓林落塵憋得過火。
隨著兩人感情深入,墨雪聖後開始放鬆戒備,給林落塵得寸進尺了。
“吃不著了,生氣啦?”
墨雪聖後突然探頭在他唇上蜻蜓點水般一吻,笑道:“氣消了點沒?”
林落塵看著這百變魔女,沒好氣道:“沒有呢?”
墨雪聖後一隻手不安分亂跑,笑盈盈道:“那這樣呢?”
“你彆亂來啊!”
林落塵都慌了,墨雪聖後卻滿不在意道:“這荒山野嶺又沒人!”
話音剛落,山間就傳出陣陣壓抑至極的哭聲,讓兩人一驚。
這鬼地方居然還有人?
林落塵莫名覺得聲音有些熟悉,連忙道:“過去看看!”
墨雪聖後也不再磨嘰,跟林落塵一起走到山間的一處山坡。
山坡上,一個俊朗的男子站在一處孤墳前,泣不成聲。
林落塵愣住了,錯愕道:“黎道長?”
那人回過頭來,不是鬼醫黎苟聖又是誰?
他顯然也沒想到會遇到林落塵,嚇了一跳,下意識想跑。
“哪裡逃!”
墨雪聖後冷哼一聲,聖人境界的威壓落下,瞬間把他嚇得麵無人色。
黎苟聖想起了傳言,不由眼睛都看直了,難以置信道:“墨雪聖後?”
墨雪聖後哦了一聲,笑道:“你知道我?”
黎苟聖一直聽說林落塵跟聖後失蹤,哪裡想過聖後是如此絕色女子,不由豔羨不已。
為什麼他長這麼帥,就沒遇到這種好事?
“再看,我挖了你眼睛哦!”
墨雪聖後笑盈盈說著極為可怕的話,讓黎苟聖毛骨悚然,連忙低頭。
林落塵也不明白,平常這麼溫暖又包容的小嘴,怎麼能對外人說出這麼冰冷的話。
“黎道長這是……”
他看向一旁的墓碑,卻發現上麵寫著黎苟聖之妻,徐慕容之墓,上麵還有那女子的生平。
大意便是此女與仙人有一段姻緣,被贈予財寶,卻終身未嫁,苦等那仙人回來。
她等了一生都沒等到,死後便讓她認養的義子將她葬於兩人相識的地方,繼續等他。
後人不爭氣,家道中落,也就沒人來祭拜,連她的墳墓都被人盜了幾回。
林落塵終於明白黎苟聖為什麼哭得稀裡嘩啦了,歎息道:“道長不怪她了?”
黎苟聖搖了搖頭道:“當年如果不是她,我可能已經死了,有什麼好怪的。”
“隻怪我太過膚淺,以貌取人,這麼多年都不肯回來見她一麵,讓她抱憾而終……”
“當我閱儘千帆,見識過各種美人,卻發現對我最好的,還是她,可惜伊人已逝!”
林落塵聞言感慨萬千,似乎有所觸動地看了一眼墨雪聖後。
墨雪聖後抿了抿唇,也不知道想到什麼,握緊了林落塵的手,殺意也沒這麼濃了。
林落塵又跟黎苟聖聊了片刻,才起身告辭,臨彆之際問他拿了個傳訊玉簡。
“道長,我們有緣再見!”
黎苟聖揮了揮手,目送兩人離去,而後長舒一口氣。
“還好小爺機智,知道女子最是心軟,聽不得這些!”
他神色複雜看著那墓碑,寂寥道:“慕容,你又救我一次……”
半個時辰後,林落塵看著眼前跟當年彆無二樣的林府,眼中滿是難以置信。
“這是?”
墨雪聖後溫柔道:“我照著你家當年的樣子重建的,可費了我不少心思呢!”
這話倒是不假,為了重建林府,她可是搜魂了不少當年的人,才得到了林家的原貌。
林落塵走在林府之中,看著這幾乎一模一樣的一草一木,神色複雜無比。
大廳之中,還供奉著林父等人的牌位,看字跡和落款,似乎是墨雪聖後所雕刻。
“你這幾天就忙活這些?”
墨雪聖後低頭嗯了一聲,愧疚道:“當年是我錯了,我想彌補一二……”
林落塵搖了搖頭道:“不夠!”
墨雪聖後低下頭,正想說什麼,林落塵將她抱入懷中,柔聲道:“你要用餘生來彌補我!”
墨雪聖後錯愕地抬頭,林落塵認真道:“墨雪,我們成親吧?”
他背後的手握緊,再等下去,他怕自己真下不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