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個大大小小不同的部位,被一股力量托著,在半空中猛地碰撞在一起,但神奇的沒有弄出震耳欲聾的的轟響,而是奇妙的,如奏樂一般發出一段悅耳的有韻律的錚錚聲,一個明顯更精致的少女形態的魔偶,在魯格兩人麵前誕生。一股奇特的威壓一閃而沒,那是生命層次的升華,那是靈魂,是精神力達到某種界限,突破那一瞬無意間對一旁低端生物的影響。
這尊魔偶的臉不再像之前那些魔偶那樣模糊簡約,她五官分明,細節考究,把之前那些魔偶分彆持有的精致的眼睛鼻子等部位湊到了一起,光華閃動,魔偶身上不同色澤的金屬和奇特材料都被一一掩蓋,化作普通人一般的肌膚模樣。
她並沒有把自己做的很美,依舊是之前那樣普普通通。
“你做了什麼!我不是說……保護她嗎?”老酒鬼顫著音,對魯格說道,“就差一點點的,每一次都是,我每次做什麼都是離成功隻差一點點!明明找到了解決的辦法,我們就快要成功了。”
魯格知道這件事算是搞砸了,但若不是用惡魔骰子限製住了她,讓清醒的達索雅指揮那些魔偶,再讓她四處亂跑,他們兩個隻會更難以應對。
那麼這是晉升成功了嗎?另類的一環巫師?魯格盯著飄在半空的魔偶。
忽地,二人同時發現一個問題。
作為擁有豐富晉升經驗的老巫師學徒眉頭皺地更甚。
“地窟城的光石似乎並沒有被耗儘……”魯格說。
“很快,太快了,”老酒鬼說,“升華儀式的晉升不應該這麼快。”
魯格突然感覺手中夾著的骰子微微一顫。
有一條隱約可見的藍色的線,正從他手中的骰子上連在那半空中的魔偶上。
“你看——”魯格說。
老酒鬼點了點頭,說:“她快要醒來了。”
老巫師學徒一副完全沒有看到那條線的樣子。
魯格張了張嘴,皺眉深思,念頭一動瞬間將惡魔骰子收回到臥室空間,結果沒有受到任何阻攔,藍色的線也徹底隱沒,然後又將骰子取出來,那條線依舊存在。
想了想,他用精神力勾連著自己的惡魔骰子,用手指輕輕嘗試觸碰那條線。
一瞬間的明悟湧上心頭,魯格恍惚間仿佛還聽到了惡魔骰子的輕笑聲,那是世間最神秘的幾種東西,是至強者也無法掌控的,那就是難以捉摸的命運之線。
魯格愣了愣,越發覺得這些東西不應該是他一個小學徒該碰的,想了想還是把惡魔骰子送進臥室空間。
大傻哼和艾絲金也早就被魯格在第一時間送回深淵臥室裡麵。
空中的魔偶達索雅·繁星,也在此時睜開了雙眼。
那一瞬間,她似乎對這個世界感到陌生,她轉頭看了看四周,又活動臂膀,抬起胳膊看了看自己的雙手,手指一動一件普通的巫師袍出現,輕盈地套在她的身上,那袍子還是巫師學徒間最常見的樣式。
魯格似乎都能聽到老巫師學徒的心跳聲,但又像是他自己的心跳。
“你……您成功了?”老酒鬼輕聲問道。
老巫師學徒的語調中,有恐懼竟然還有欣喜,最後的轉音帶著濃濃的羨慕,說完便死死盯著那半空中的魔偶。
達索雅·繁星卻是當先望向魯格。
“我的好鄰居,雖然你那股奇妙難明的力量幫助了我,甚至讓繁星城的光石省下大半的消耗,”她看著魯格,緩緩說道,“這是個好結局,超乎我預料到的所有情況,人生真的總是有著各種意外,地窟城竟也得以保存,但為了讓這個結局更完美,我還是要殺死你們,為這個結局畫上最完美的句號,讓這件事以遠超我想象的完美來結束……”
魯格抬頭,隻是與她對視一眼,便瞬間止不住地淚流,一種難言的心碎的悲痛像要將他撕裂。
他覺得自己仿佛要窒息過去。
達索雅·繁星此時已經望向老巫師學徒,隻一瞬間老巫師學徒也已跪倒在地痛哭流涕。當魯格再看到他的臉時,這位愛喝酒的老巫師學徒已經雙眼翻白,開始不住地流出血淚,那誇張地大張的嘴巴,就像在無聲地哀嚎,仿佛要悲傷的死過去,之前變年輕的樣子也在迅速衰退變回去。
真的要死了嗎?要躲到深淵臥室空間中嗎?
他咬牙堅持著,之前沒有果斷的躲進去,一是不知當時狂笑狀態的達索雅·繁星是否記得那空間門,成為正式巫師後是否能感知到更多東西,二是在他觸碰那條神秘的斬不斷的命運之線時,莫名覺得自己今天死不了,那種感覺與每次靈性之光觸動時的感覺類似,甚至要更清晰一點。
就這幾個呼吸的時間,老巫師學徒已經跪趴在地上,出氣多進氣少,七孔流出的血在地上成一灘剛好將他跪趴的身形都籠罩在其中。
這老家夥就要死了?
魯格心念急轉。
正式巫師這麼厲害的嗎?按理來說,達索雅·繁星剛剛完成升華儀式,還沒有時間去研究那些正式巫師才能觸及的超凡知識,更沒來得及去學習那些一環法術,但這隻是一個眼神,就能看死五級巫師學徒?
魯格想到了那些能配合施放出火彈術的魔偶,也許悲慟魔偶升華儀式,在讓她成為悲慟魔偶時也同時完成了一環法術的固化,所以那並不隻是一個隨意的眼神,正式巫師的眼神也沒有那麼誇張。
而這個法術,應該也與受術者自身心中的悲痛有關,魯格雖然也趴俯在地上,但他是裝的,他還有空努力分析著對方的法術,雖然他痛哭的仿佛要窒息,鼻涕眼淚流了一大把,但他作為先一步中法術的人,其實遠沒有老酒鬼那般嚴重。
老巫師學徒一生的遺憾與不甘,種種難以釋懷的經曆,都在此時在這種法術下,化作了刺向自己的荊棘利刃。
魯格再次將惡魔骰子拿出來。
他真的不想再次用它,不想像骰子的曆任主人那樣依賴這種東西,他已經想好以後儘量就在低階學徒圈混,爭取遠離這些超出自己能力之外的事情。
如此想著,他忽然發現自己的種種保證更像一個賭徒了。
但這個骰子現在真的有用嗎?
生機又在哪裡?
“達索雅!”
被丟到遠處,頭上流著血的洛裡戈·繁星忽然上前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