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格看著緩緩關上的門，若有所思。
這裡有正式巫師？看樣還不止一位，而且聽著還不止於一環巫師？那要是像隔壁那樣，發起瘋來，豈不是有一點點嚇人。
咯吱，門又被打開。
紅眼少女伊蓮娜將頭從門縫探出。
“對了，小狗狗，這是欠你的吻。”她笑著說道。
魯格愣了一下，有這種事嗎？
正當他回想時，伊蓮娜已經做出一個飛吻的手勢，門又一次被關上。
不一會，樓下便響起老倫瑟那隻木樁腳鑿地板的聲音。
天色還早，但魯格已經無心再睡。
他推開門也來到樓下，見老狗頭倫瑟正忙碌著準備一些東西，一旁的伊蓮娜還對他眨了眨眼睛。
“小子，這裡是處理好的材料，”老倫瑟聽到腳步聲，頭也不回地扔過來一個小袋子，“你留在這裡繼續做淨化藥劑，我有事情要出去一趟。”
“倫瑟叔叔，我能跟你一起去嗎？”魯格說道。
他雙手接住飛過來的小口袋，略一思索便做出一個決定，主動去見識一下。這位叫伊蓮娜的女人能來求助老倫瑟，想必他的倫瑟叔叔處理這些事情有一套，至少安全應該有保障。
“我親愛的侄子，願意來，就跟過來吧，能幫上忙就額外給你算一份錢，”老倫瑟低頭整理著手上的東西說，“畢竟這份工作不在契約之內，我老倫瑟也不是那麼黑心的人。”
伊蓮娜在一旁聞言笑了笑，似乎並不認可老倫瑟的話。
魯格看著她的笑容，覺得她肯定被敲了一大筆，不過那最後，應該會由那位紐翁多先生來付。
外麵的地麵上還殘存著一些血雨。
老倫瑟和伊蓮娜走在前麵，偶爾會有意的避過那些積水的地方。
魯格默默跟在兩人身後，一雙大眼睛四處看著。
雨後的城，有一點淡淡的血腥味，不過他仔細去聞，又有一點奇特的香甜氣息。
繞過一條街，來到了一處要比老倫瑟的店鋪氣派很多的店門，畢竟人家是在街麵上的，而老倫瑟那裡在背麵的小巷中。
伊蓮娜輕手輕腳地上前打開門。
魯格立刻看到了裡麵的一片狼藉，但沒有第一時間見到能活動的身影。
“你一會自己小心，不要讓自己受傷，最多在低階的治療藥劑裡選一支，多了不在本次工作內，你要自己付錢。”老倫瑟說著走了進去。
魯格腳步最慢，第三個走進去。
他繞過一排排倒下的貨架時，老倫瑟兩人已經走上二樓，作為背靠背的鄰居，這裡的麵積竟然要比老倫瑟那裡要寬敞不少，感覺這房子像是弧形的，二樓的房間自然也更多。
魯格上來時，已經不見老倫瑟兩人的身影，他簡單看了兩眼，便直奔三樓。
此刻上麵竟然還有鼾聲傳下來。
三樓看著沒有隔出那麼多房間，或者說曾經還有些間隔。
魯格上來時，第一眼便看見一個滿身粘液的怪物趴在那裡睡覺，一邊睡著一邊隨著鼾聲還在分泌更多的粘液，地板上已經堆積了很多，他們再晚來一會應該已經流向二樓。
那怪東西看著像巨大的血色蛆蟲，但又有尖銳的三對足肢。
老倫瑟正在那裡拿著瓶子，收取地上流淌的粘液。
“倫瑟先生！”伊蓮娜壓低聲音說道。
老倫瑟動作一滯，回頭看了一眼跟上來的魯格，又轉回去繼續道：“嘿嘿，這玩意都是上好的材料，平時用到還要來找他買，看那老家夥賺錢的臉色，我就不開心。”
老倫瑟抖著狗頭，還丟給魯格一個大瓶子，讓他幫忙一起收。
伊蓮娜隻好無奈地站在一旁，看著叔侄二人一番忙碌。
“倫瑟先生……”伊蓮娜又一聲輕呼。
“知道了，知道了。”
老倫瑟收起手中的瓶子，揮手讓魯格後退。
隻見那些新分泌出的粘液已經不是半透明的，而是開始帶上一些淡淡的血色。
老倫瑟伸手劃過儲物袋，一大團黑色的鎖鏈被他扔了過去，鎖鏈互相交織像一張黑網，罩向那比人還大的怪蛆蟲。
那蛆蟲怪似有所覺，鼾聲忽地中斷，褶皺的身軀一瞬間鼓脹抖動，翻湧著周身變成布滿鱗片的樣子，扭身甩動間一下子躥了起來，額頭同時睜開六隻血紅的眼睛。
這眨眼間從怪異的沉睡蛆蟲，變成了小型亞龍獸一般的樣子。
而且，那種詭異感一點沒有減少，它看上去似蟲似獸，在躍動間儘顯暴躁，黑色鱗片的縫隙也依舊在滴答著血色的粘液。
黑色的鎖鏈每一端都紮根在虛空中，就好像那空氣中有魯格看不到的固定點。
怪蟲獸躍起正好被鎖鏈網兜住，魯格覺得這可能就是失去理智的代價，看老倫瑟的樣子明顯不是第一次來處理這位鄰居了，穩穩地算計好對方的習慣，而變成怪物的鄰居又一次不知變通的被算準。
固定在虛空的鎖鏈網各端一根根繃直，怪物的也漸漸失去掙紮地餘地，隻懸於半空，順著鎖鏈網空隙不停滴落著血色的粘液。
“他最近又對自己下手了？”老倫瑟皺眉說。
“當然，他閒不下來的，不會停手，也不能停手，”伊蓮娜悠閒地抱肘在身前說，“按照契約，隻要我肯配合，他就不能停下來。”
嘩啦一聲！逐漸收緊的鎖鏈忽然落空！
那怪蟲獸憑空消失一般。
魯格聞聲轉頭。
隻見之前已經蔓延向二樓的粘液，在那樓梯上一陣翻湧。
渾身變成血色的怪蟲獸，猛地從翻湧地粘液中躥出，三對尖銳的足肢紮在牆上，開始一路狂奔。
嘩啦啦的鎖鏈聲也緊隨而至。
魯格看著從自己頭頂飛過的鎖鏈，毫不猶豫地大步後退，一直退到老倫瑟身邊。
“該死的！”老倫瑟咒罵著，大狗嘴裡的牙尖又冒出點點火星。
那鎖鏈又一次落空，這次還不等到鎖鏈收緊，那怪蟲獸便自己脫出。
魯格看著它，鱗片變成血色後，似乎變得更加敏捷。
整個三層地麵上的粘液都開始翻湧。
“倫瑟先生！”伊蓮娜忽然開口。
“我知道，我知道，儘量不要弄傷他。”老倫瑟撇了撇嘴。
魯格忽然覺得，那玩意好像盯上了他，似乎把他當場了香甜的小點心。
“叔叔，讓我來試試。”
魯格說著拍了拍老倫瑟的肩膀，揮手示意兩人退開。
老倫瑟饒有趣味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悠然退到一旁：“我的好侄子，儘管放手去做，叔叔永遠支持你，當然，第二瓶藥劑可以給你打五折。”
伊蓮娜也饒有興致地站在老倫瑟身旁看著。
魯格等待著，感受著腳下粘液帶來的振動，長期使用惡臭肌膚，他現在對這種直白的惡意更加敏銳，就好像那粘液中的某一處，有一位狩獵者在盯著他，想要將他撕碎。
估算著惡臭肌膚的範圍，他毫不猶豫地施法。
粘液忽然一滯，然後劇烈翻湧起來，漸漸又停止，一個一動不動的身影出現在地板上。
原本等待看好戲的老倫瑟，顯然沒想到事情會如此簡單順利的被解決，那張大狗臉上的表情都沒來得跟上眼神的變換。
“親愛的叔叔，也許我們店裡，可以考慮加一項服務，”魯格笑著說，“比如在不傷害顧客的情況下，製服一些失常的客人，當然我要稍微提高一點點分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