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到三個小時前。
由於宮璿太過思念袁景燦了;好不容易盼到了一個周末,她便瞞著家裡偷偷溜回了臨州,想要給他一個驚喜。
出租車緩緩停在了學校大門口,然而就在她準備下車的前一刻,袁景燦那輛熟悉的 e46正好駛出學校大門。
一個惡作劇的的念頭如同閃電般劃過宮璿的腦海,她突然想看看自己不在袁景燦身邊時,他的一天是怎麼過的。
於是,她既興奮地重新坐回車上對著司機師傅說道:“師傅,麻煩您跟著前麵那輛車。”
司機師傅透過後視鏡瞥了一眼宮璿後順口問道:“姑娘,怎麼還不下車?這不都到地方了嗎?”
宮璿悄悄吐了吐舌頭,隨後壓低聲音說道:“師傅,不瞞您說,我男朋友不知道跟誰約會去了,我現在得去抓奸。”
內心的八卦之火被瞬間點燃的司機師傅猛踩一腳地板油後說道:“姑娘,你放心!要是跟丟了我就跟這兔崽子姓。”
前車裡,袁景燦正與袁建軍通著電話解釋著推遲兩邊家長見麵一事:“爸,方阿姨最近單位安排她出差了,估計得一個多月後才能回來。還是得等她有空了,再找個合適的時間碰麵吧。”
袁建軍在電話那頭沉聲說道:“工作要緊,你們倆好好相處就行,彆因為這事兒鬨彆扭。”
袁景燦連忙應道:“知道了爸,您和媽在家裡也得多加注意,這段時間要勤洗手,如果碰到外地回來的人,尤其是南方回來的,千萬要多留個心眼兒。”
還沒等袁建軍回話,電話那頭便傳來王秀芹急切的聲音:“我也聽你舅舅說了,現在外麵不太平,我們肯定會小心的。倒是你,在大城市裡,人來人往的,可比我們這小地方危險多了,你自己千萬要照顧好自己啊!”
袁景燦露出一抹笑容輕鬆地說道:“媽,您放心吧,我心裡有數。”
掛斷電話後,袁景燦臉上的笑容逐漸消散。
雖說剛剛在電話裡暫時糊弄過去了,可他心裡清楚這隻不過是權宜之計。
其一,方雅琴至今態度不明,一想到她平日裡的傲嬌姿態,袁景燦就忍不住心生憂慮。要是現在貿然安排雙方家長見麵,萬一有什麼惹得方雅琴不悅的話,難保她不會給袁建軍和王秀芹難堪,這是袁景燦最不願意看到的局麵。
其二,粵省已經有報道稱一股不明瘟疫正在全省範圍內蔓延。
袁景燦不確定“sars”有沒有隨著人口流動擴散到全國,但人口密度極大的綠皮火車車廂裡,感染的幾率呈幾何倍數增長,風險實在是太高了。
再者,坐飛機出行的話;一方麵,袁建軍和王秀芹一輩子勤儉節約慣了,他們大概率不會同意。
另一方麵,前世曾有報道指出,飛機上的乘客來自世界各地,人員流動性極大,這就意味著有更高的感染風險。
袁景燦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絲毫沒有察覺到身後還跟著一輛出租車。
宮璿盯著行駛在前麵的 e46,心裡有些奇怪。
她是知道袁景燦公司位置的,但這路線明顯不是去公司的方向;不過她也沒有多想,隻當袁景燦是要去某個工地。
可一路跟隨後居然到了凱晨國際;出租車被門口的保安攔下了;宮璿無奈之下,隻好匆匆下車去找地下停車場。
然而就這麼短短一會兒工夫,袁景燦已經離開了。最後她咬了咬牙,蹲在一個角落等著袁景燦再次出現。
可是宮璿萬萬沒想到剛剛在出租車上騙司機的話居然一語成讖。
當心心念念的人再次出現時,她還沒來得及跳出來給他一個驚喜,就眼睜睜地看到袁景燦和對門那個妖豔賤貨正在有說有笑,眉來眼去。
眼前的一幕讓宮璿的大腦一片空白;原本她已經規劃好了利用周末偷跑出來這兩天跟袁景燦如何恩愛纏綿,互訴衷腸;可如今的局麵卻讓她滿心迷茫,今晚和明天她該怎麼辦?
是該衝上去質問,還是默默轉身離開?她不想讓自己看起來那麼狼狽,可淚水卻已經在眼眶裡打轉。
說到底,宮璿終究不過是個二十歲出頭的女大學生,涉世未深的她在遭遇困難時心底的第一個念頭,仍是向媽媽尋求慰藉。可同時她也知道現在向方雅琴哭訴,或許隻會將這段感情推向更危險的境地。
所以在登上火車之前,宮璿給小姨方靜宜發了條短信,約她一起吃飯。
宮璿選了一家彆具格調的音樂餐吧;裝修典雅,氛圍溫馨,就連店裡的服務生都個個帥得一比吊糟。
宮璿先到,她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沒過幾分鐘,方靜宜便匆匆趕來了。
她把外套掛在餐椅上,隨即開口問道:“怎麼了?璿璿!”
過了半晌,宮璿才歎了口氣說道:“小姨,我好累,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方靜宜心疼地追問道:“哪方麵?是麵試壓力太大了?還是你媽媽?又或者是…… 感情?”
宮璿貝齒咬著下唇輕聲說道:“都有,不過最主要的還是感情。”
方靜宜心中一動,臉上卻不動聲色地問道:“感情?感情上有什麼問題?”
宮璿眼神空洞地望著窗外說道:“麵試如果成功,我就要去燕京了,可景燦短時間內根本沒辦法來,而且我之前試探過他,他似乎對燕京一點兒都不喜歡。”
方靜宜若有所思地問道:“什麼原因呢?”
宮璿搖了搖頭,苦笑著說:“我不知道,但是聽他的語氣,就是很不喜歡。”
方靜宜沉思片刻後說道:“經商的人不喜歡燕京過於濃鬱的政治氛圍,其實也能理解,你就因為這個覺得累?”
宮璿的眼神愈發黯淡:“不是,還因為他太優秀了。”
方靜宜一臉疑惑,不禁問道:“太優秀了還不好嗎?”
宮璿聲音變得哽咽:“之前我也以為是好事,可是後來我突然發現,如果太優秀了就會讓我覺得追著好累。”
方靜宜展顏一笑,隨後拍了拍宮璿的手說道:“袁景燦是個人才沒錯,你也確實不用太對他的未來指手畫腳。可你同樣也是他的女朋友,以後你們的人生是要捆綁在一起的,你有權力讓他給你一個穩定的未來,哪怕隻是預期的未來。”
聽到小姨的話,宮璿再也忍不住了,用手背不斷擦著淚水。
方靜宜察覺到她哭了,連忙站起身走到宮璿身邊把她摟進懷裡生氣地說說:“璿璿,你跟小姨說,是不是姓袁的欺負你了?”
壓抑了一整天的宮璿,此刻終於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在方靜宜溫軟的懷抱裡放聲大哭起來。
有服務生和其他熱心的顧客聞聲圍攏了過來想要一探究竟。
可沒等他們開口詢問,方靜宜便抬起頭目光淩厲地掃向眾人。
眾人懾於方靜宜雌獸般的目光,紛紛識趣地散去。
等眾人退去後,方靜宜拍著宮璿的肩膀溫柔地說:“哭吧,哭出來心裡就好受了,等哭完了再跟小姨好好說說。”
宮璿抽泣著想要說話,但卻隻能斷斷續續地吐出幾個字:“小姨,我……”
方靜宜心疼地擦去她臉上的淚水:“都哭成大花貓了,你先去洗手間擦擦臉,回來再說,小姨在這兒等你。”
宮璿咬著嘴唇點了點頭,隨後起身朝著洗手間走去。
五分鐘後,宮璿回來了,可是眼睛還是紅紅的。
方靜宜已經坐回了對麵,她看著宮璿柔聲說道:“再吃點東西吧!”
宮璿搖了搖頭囁嚅道:“小姨,我我不想去燕京了。”
“你說什麼?” 方靜宜手中的筷子猛地停住,她直直地看著宮璿提高聲音問道:“你再說一遍!”
宮璿低著頭不敢直視方靜宜的眼睛,但口中還是小聲重複道:“我不想去燕京了。”
方靜宜麵無表情地看著宮璿半天沒有說話。過了許久,她才緩緩開口問道:“為什麼?總得有個理由吧?”
宮璿抿著嘴唇不回答,隻是桌子下的雙手卻緊緊地絞在一起。
方靜宜想了想後問道:“你是怕空間淡化了你們兩人的感情?”
宮璿先點頭,接著又連忙搖頭:“有一部分這個原因,但不是全部,我隻是覺得他的事業更有聲有色,既然如此,不如就犧牲我,何況景燦是個有責任心的男人,他也不會對不起我的。”
就在這時,餐廳裡的音響裡流淌出一首陳淑樺的《問》。
婉轉哀怨的旋律瞬間彌漫在整個餐廳
隻是女人,容易一往情深,總是為情所困,終於越陷越深。
可是女人,愛是她的靈魂,她可以奉獻一生,為她所愛的人……
宮璿聽著仿佛每一個字都在訴說著自己心聲的歌詞,眼眶又不自覺地濕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