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景燦心裡門兒清,淩斯領導背後的人究竟是誰。
從淩斯第一次發來見麵的時間與地點,袁景燦掃了一眼,就判斷出了對方的身份。
與此同時,他也知道對方如此急切地找自己,所為何事。
然而,袁景燦卻並不情願去赴這個約。
其一,當下他和邱賢成的關係正處於風口浪尖之上。
這種敏感時刻,自己行事必須慎之又慎,自然也就不可能向對方給出任何承諾。
其二,他已經在私底下,向邱賢成獻上了自己的建議。
這份建議,無論從平衡各方勢力的角度考量,還是從推動項目順利開展的實用性出發,都是可行性極高的方案,且能最大程度上彈壓各方不和諧的聲音。
既然如此,暫時就沒有多餘的空間與必要,再讓第三方勢力介入。
其三,對方明顯高估了袁景燦在邱賢成麵前的影響力。
誠然,袁景燦或許能夠憑借獻策之功,謀得一張提前入場的門票。
但倘若就此以為可以居功自傲,妄圖挾持邱賢成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去行事,那這個玩笑開得實在是有些大了。
邱賢成何許人也?那可是副省級城市、經濟大省省會城市的市長,掌控著一方的政治、經濟大權,跺一跺腳,整個城市都要抖三抖。
他這樣的人物,豈是袁景燦能夠隨意呼來喝去的?
袁景燦自然也明白這一點,所以他並不想過早地暴露自己在這場權力博弈中的真實地位。
畢竟,未知的力量往往最具威懾力,彆人越是對他和邱賢成之間的關係捉摸不透,就越是會對他心存忌憚。
一旦這層窗戶紙被捅破,那自己不說陷入了被動的境地,至少也會處處受限。
其四,袁景燦上報的用地置換規劃,實際上已經給了邱賢成和對方一個談判的先決條件。
如今,臨州地鐵一號線站點圖已經不再是是什麼秘密; c85173 地塊也搖身一變成為了眾人覬覦的黃金地塊。
通過地塊置換,袁景燦相當於為邱賢成精心打造了一張通殺全場的底牌。
誰要是乖乖聽話,便可以納入c85173競標的考慮範圍;而那些不聽話的,就彆想染指這塊風水寶地了。
邱賢成隻要捏住這張牌,就如同在魚鉤上掛上了最誘人的魚餌,能夠吸引大批的 “魚兒”前赴後繼地咬鉤。
但與之相對應的,袁景燦也把手裡的牌都打完了,此刻處於一個無牌可出、無招可使的境地。
在這種時候去見對方,除了徒增變數,實在沒有任何實質性的意義。
然而,淩斯領導背後之人的想法卻截然不同。
人性的複雜與玄妙之處就在於,明明是同一件事情,不同的人站在不同的立場,卻能產生千差萬彆的看法。
儘管元旦假期還未完全結束,但袁景燦上報的地塊置換規劃方案卻已經在小圈子裡流傳開來。
那些與袁景燦、邱賢成並不熟悉的人,僅僅從表麵上進行判斷,便認定這是袁景燦向邱賢成遞上的一張投名狀,是二者即將結成緊密利益共同體的先兆,更是邱賢成此後拿捏一眾 “妖魔鬼怪”,也就是各方勢力的開端。
不過,他們對此也深感無力,隻能在私下裡感慨邱賢成每逢關鍵時刻,便如有神助。
同時順帶在背地痛罵袁景燦背叛勞動人民,為了個人利益攀附權貴,心甘情願給人當 “狗”。
不過也就僅此而已了。
但是李富坤和陸佳凝可不是這樣想的。
沒錯,淩斯領導背後的人正是李富坤和陸佳凝,更確切地說,主導這一切的是陸佳凝。
作為和袁景燦交手次數最多、恩怨最深的對手,他們已經在袁景燦手上吃了不止一次虧。
有道是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最了解你的人往往就是你的對手。
李富坤和陸佳凝見證過太多次袁景燦出其不意的 “騷套路”,也無數次經曆被袁景燦絕地翻盤的慘痛教訓。
如今,袁景燦這條凶狠無比的 “狼”,竟然將吃到到嘴的肥肉吐了出來,打死他們也不相信,大灰狼穿上衣服就能變成小紅帽的外婆。
他們篤定,袁景燦肯定是又通過某種隱蔽的途徑,得知了什麼不為人知的重磅消息,才會有如此舉動。
俗話又說 “吃一塹,長一智”,之前的李富坤多少有些記打不記痛。
如今他倒是徹底轉過彎來了;沒有永遠的敵人,隻有永遠的利益。
既然每次都被袁景燦戲耍,倒不如放下成見,攜手共進,一起發財。
更何況,如今袁景燦還傍上了邱賢成這座靠山,那就更是冤家宜解不宜結了。
12 年後專門有句話形容這種人,叫 “打不過就加入”。
至於之前的那些恩恩怨怨?袁景燦這不是還活蹦亂跳的嘛!又沒鬨出人命,沒死人那就說明矛盾並非不可調和,大不了到時候在利益分配上多讓點利,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看看眼下,溫晴如今過得那叫一個滋潤。
還有溫啟銘,自從跟了袁景燦,仿佛脫胎換骨一般,從街頭混混的模樣,一步步登上了大雅之堂。
這些活生生的例子就擺在眼前,明明白白地證明了跟著袁景燦,那是真的能吃到肉!
是吃一塊半精不瘦的柴肉,還是吃半塊肥讓人滿嘴流油的肥肉,傻子都分得清。
要錢,李富坤有的是;要人,陸佳凝能保證袁景燦玩上半個月都不帶重樣的,必要時還能親自提槍上馬。
隻要袁景燦答應見麵,隨便透露那麼一點有用的信息,李富坤和陸佳凝就保管袁景燦可以在他們這兒予取予求。
……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袁景燦這一覺睡得昏天黑地,最後竟生生餓醒了。
睜開眼看了眼窗外已然漆黑的天色,袁景燦伸了個懶腰,順手拿起外套,準備出門去找點吃的。
剛一出門,就看見淩斯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樣躺在沙發上。
袁景燦嚇了一跳,脫口而出:“我靠,老淩,我這又不是盤絲洞啊,你怎麼一副要精儘人亡的樣子?”
淩斯沒好氣地白了袁景燦一眼,有氣無力地回道:“我從中午等到現在,連一滴水都沒喝上,你說我是不是快沒了!”
袁景燦笑嘻嘻拉起淩斯:“怎麼不叫醒我?嶽總呢?尹學姐呢?怎麼也不知道讓人給你倒杯水!”
淩斯掙紮著起身說道:“嶽總說你睡著了,是我讓他倆自己去忙,彆管我,我在這等等就行了!”
袁景燦拍了拍淩斯的肩膀安撫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來乾嘛了!不過現在你得先陪我吃點東西,睡了那麼久,都餓了!”
淩斯咬牙切齒地說道:“行,一會兒我再陪你喝點,誰要是敢跑誰是孫子!”
袁景燦一聽,立馬臉色一變:“老淩,你不厚道啊,以前寢室聚餐,你都一個挑我們五個,現在居然要和我單挑,我不乾了!我回家了!” 說著,作勢就要往外走。
淩斯趕緊一把拉住袁景燦急道:“你一杯我兩杯,行了吧!”
袁景燦頭也不回,腳步不停。
淩斯一咬牙喊道:“你一杯,我三杯!”
袁景燦還是不搭理他。
淩斯大聲嚷道:“你一杯我五杯!再裝逼我可要翻臉啦!”
袁景燦這才笑嘻嘻地回身摟住淩斯,大笑道:“走著!今天為父買單,請你吃頓硬的!”
淩斯推開袁景燦的手罵道:“滾蛋,又特麼占我便宜!”
……
1 月 4 日,正式開工的日子。
袁景燦上報的土地置換計劃已經從小範圍的流傳,變成了大麵積的傳播。
這天下班後,袁景燦徑直來到了位於城郊的七裡。
七裡並非是指一段確切的距離,而是一個地名,在古時候,這裡恰好距離市中心七裡路,久而久之,便被命名為七裡。陸佳凝的私人宴客廳 —— 梵境,就隱匿於此。
袁景燦的車剛駛入停車場,泊車小弟瞬間眼疾手快地迎了上來。
他微微躬身,臉上掛著職業性的微笑,做出一個請的手勢,恭敬地說道:貴賓,歡迎光臨梵境,您一路辛苦了,請您放心將愛車交給我。”
袁景燦不緊不慢地推開車門,下車後,整了整衣衫,朝著佛教風格的大門大步走去。
將車鑰匙遞給泊車小弟,袁景燦不緊不慢地推開車門,撣了撣衣角,隨後昂首朝著那扇散發著神秘氣息的佛教風格大門走去。
剛一進門,袁景燦便感覺仿佛踏入了仙境一般,隻見一眾迎賓小姐個個打扮得像仙女,見到袁景燦進門後,同時躬身:“歡迎貴賓光臨梵境!”
袁景燦不經意間一掃,卻發現這些看似打扮地高雅聖潔的迎賓小姐,裙擺下的開叉幾乎快到腰了。
他不禁撇了撇嘴:“狗改不了吃屎!”
等袁景燦走過門口的紅毯,此時,最裡麵的一位迎賓小姐身姿輕盈地出列。
她麵容姣好,笑容溫婉,一開口,聲音輕柔得如同黃鶯出穀:“貴賓,請這邊來。”
袁景燦微微一愣:“你知道我要去哪個廳?”
迎賓小姐掩嘴輕笑解釋道:“貴賓有所不知,梵境是私人會所,來的每一位客人都是有名有姓的,並且我們也會都會提前登記造冊。而且每天的招待安排都是提前預訂好的,客人來之前,經理都會特意叮囑我們,務必先認人,以免不小心觸犯了客人的忌諱,給貴客帶來不愉快的體驗。
袁景燦微微頷首,他目不斜視地說道:“了解了!帶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