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4日,奧克蘭唐人街128號,古樸的中式牌匾“聚賢樓”在陽光下泛著陳舊的光澤。這座中餐館今日大門緊閉,朱紅色的門板上貼著“內部整頓”的告示,隔絕了外界的喧囂。
祝均、祝炎兄弟身著深灰色唐裝,坐姿端正;於洲一身筆挺的黑色西裝神色凜冽。
主位上坐著一個四十多歲、體型肥碩的胖子,胖子摩挲著手上的玉扳指,金絲眼鏡鏡片後的小眼睛精明而狡黠。
“三位都是咱華國人,在異國他鄉,總要給自家人留三分香火情。”胖子操著濃重的兩廣口音開口說話了。
於洲刮了刮漂浮的茶葉,不緊不慢地說道:“雷爺,不是我於某人不給您麵子。做生意講究先來後到。我們愛遊先一步啟動和暴雪的談判,誰知道祝總兄弟橫插一腳,我們也隻能奮起反擊。”
“哼!”祝炎猛地一拍桌子,“於總還知道先來後到?當初《奇跡》可是我們先看上的,那時候怎麼不見你講這個道理?”
於洲神色自若地放下茶碗,眼神犀利地看向祝炎:“先來後到後麵還有一句,能者居之。你一個做外掛的,配嗎?”
祝炎被氣得臉色一陣紅一陣白,他猛地站起身來指著於洲,“你!”
身旁的祝均一把拉住他,但是依舊麵色陰沉地盯著於洲。
雷爺見狀,有些不耐煩地伸出雙手下壓:“行了行了,都消消氣!我這次邀請三位過來,是受人所托來調和矛盾的,大家都是自己人,彆傷了和氣。”
祝炎掙脫祝均的手,向雷根偉抱怨道:“雷爺,您看看他這態度,哪是想好好談的樣子?”
於洲雙臂抱胸,語氣堅決:“沒什麼好談的,《魔獸世界》代理權,我們愛遊誌在必得。”
雷爺的笑容瞬間僵在臉上,臉色也沉了下來:“小於,你這是不給我麵子?”
一直陰沉著臉沒說話的祝均此時冷笑一聲:“愛遊在國內霸蠻慣了,到了美國,還以為是在自己地盤?”
於洲斜睨著雷爺,不卑不亢地回應:“雷爺,麵子是相互的。您如此偏幫祝總,這讓我很難做啊。”
雷爺眼神一厲,語氣也強硬起來:“整個chatown誰不知道我雷爺的名號。小於,做人做事,彆把路走窄了。”
“整個chatown誰不知道雷根偉是我李老四的馬仔?”一道蒼老而威嚴的聲音突然從門口傳來。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一個滿頭白發卻精神矍鑠的小老頭拄著雕花拐杖,緩緩走了進來。
小老頭身著藏青色長衫,雖然身形瘦削,卻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
雷根偉臉上的橫肉突然抽搐了一下,金絲眼鏡滑到鼻尖。他慌忙扶正眼鏡臉上堆起諂媚的笑容迎上前去:“四爺,您怎麼親自來了?我這正給幾位兄弟調解呢,都怪我辦事不力,沒把事兒辦好!”
說著,他竟然抬起手,輕輕扇了自己兩個巴掌,“該打,該打!”
李四爺渾濁的眼睛掃了雷根偉一眼,拐杖重重地杵在地上:“我這把老骨頭還能動,就不勞煩整個chatown都認識的雷爺操心了。”
雷根偉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尷尬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但又不敢發作,隻能訕笑著退到一旁。
於洲起身恭敬地叫了一聲:“四爺。”
李四爺上下打量了於洲一番:“你就是給我打電話的小於?”
“是,晚輩於洲。“
“我的話不聽,非要來小雷子這討嫌。“李四爺斜睨了雷根偉一眼,故意把“小雷子“三個字咬得極重。
“小雷子”?
聽到這個稱呼祝炎沒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聲;祝均也彆過臉去,肩膀卻止不住地抖動。
雷根偉的耳朵根子瞬間紅透,肥碩的身軀不自在地扭著。
於洲依舊畢恭畢敬:“袁總吩咐,來了chatown,都是前輩,誰也不能得罪。“
“哼!“李四爺冷笑一聲,渾濁的眼珠轉了轉,“年紀不大,人倒是挺滑頭!“
不知道李四爺說的是自己還是袁景燦,但一個是老前輩,一個是自己老板,於洲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隻能陪著乾笑了兩聲。
李四爺挨個掃視了眾人一圈,最後把目光落在祝均祝炎身上:“你們倆,收拾東西回去吧!《魔獸世界》代理權,給愛遊了!“
原本還在看好戲的祝均祝炎兩兄弟,聽到這話立刻變了臉色。
祝均沉著臉,語氣不善地說道:“李四爺好大的口氣!憑什麼您一句話,就要我們四個月的心血付諸東流?“
“就憑我叫李老四!“李四爺拐杖重重地砸在八仙桌上,震得杯盞叮當作響。
於洲抱臂站在一旁抱著雙臂饒有興致地看著這場鬨劇。
祝氏兄弟氣得臉色鐵青,卻又不敢發作。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於是他們隻能將求助的目光投向地頭蛇雷根偉。
拿人錢財,與人消災,看到祝家兄弟倆的眼神,雷根偉不得不硬著頭皮站出來:“四爺,您看這事兒”
話還沒說完,李四爺大手一揮打斷了他:“你讓這倆小子自己問問背後的主子,他們還有必要留在這兒嗎?”
祝均祝炎臉色瞬間大變,這話是什麼意思?隨後祝均心中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當下也顧不上李四爺言語中的冒犯,急忙走到角落,掏出手機撥打了號碼。
“嘟嘟”兩聲後,電話接通了。
祝均壓低聲音:“喂!”
電話那頭傳來低沉的聲音:“回來吧!”
祝均的太陽穴突突直跳:“當初你不是說多少錢都會幫我的嗎?現在說放棄就放棄?”
“此一時彼一時,新安社區馬上開建,地鐵樓盤也要大量資金。錢錢錢,哪樣不要錢?我又不是大羅神仙,變不出那麼多錢!”
聽到“地鐵樓盤”幾個字,祝均心中一震,聲音顫抖地問道:“你是不是和姓袁的合作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許久,才緩緩開口:“不算是合作,但短期內我不想與他為敵。”
祝均的聲音充滿了絕望:“所以你就這麼把我拋棄了?“
電話那頭又是一陣長久的沉默,久到祝均以為對方已經掛斷,才聽到對方說:“有些事我不能告訴你,但勸你儘快回來,事已不可為!”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祝均拿著已經發出盲音的手機,呆立在原地,仿佛失了魂一般。
祝炎雖然沒聽到電話內容,但看著大哥的表情,也知道這次他們又在愛遊手上栽了跟頭。
第二天,5月5日,陽光灑在帕羅奧圖的街道上。紮克伯格的辦公室裡一片狼藉,滿地都是吃剩的披薩盒和空飲料瓶。
這位face的創始人穿著標誌性的灰色t恤,局促地站在門口,看到邱東辰團隊走進來,手忙腳亂地挪開椅子上堆積的雜物,臉上滿是尷尬:“不好意思,最近實在太忙了,還沒來得及收拾。”
邱東辰沒有在意辦公室的雜亂,麵色平靜地坐下,目光落在牆上的白板上。
白板上用醒目的英文寫著:注冊用戶已突破50萬,日均增長超3000人。
紮克伯格見邱東辰進來後隻是默默地打量,卻一言不發,心裡頓時有些忐忑;他忍不住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小武,希望能從他那得到一些提示。
三天前,正是小武突然聯係他說想投資face,紮克伯格原本以為小武隻是某個投行的亞裔員工,沒想到今天來的是一整個亞裔團隊。
紮克伯格猶豫了一下,主動打破沉默,對著坐著的邱東辰說道:“我們軟件目前隻對常春藤盟校開放,不過我們計劃”
邱東辰微笑著打斷他:“任何事物都是由小到大,我個人十分看好face的潛力。”
聽到這話,紮克伯格鬆了口氣,連忙介紹起來:“face首創基於真實社交關係的實名製網絡,具備好友動態實時推送、照片牆分享等創新功能。不過,目前我們也麵臨一些困境,比如服務器成本過高,帶寬費用壓力很大,而且還需要不斷優化功能”
邱東辰耐心地聽他說完,隨後微笑著說道:“這些問題都是錢能解決的,我可以為你提供一百萬美元的天使投資。”
紮克伯格眼睛一亮,臉上也露出了喜悅的神色。
但邱東辰緊接著說道:“但我要求獲得25的股份,且永不稀釋。”
紮克伯格的笑容瞬間僵住,臉色開始變得有些蒼白;雖然face僅僅成立一個月多月時間,但他對這款社交軟件的前景十分看好。
畢竟,才一個月就有風投找上門,這對任何一個大學生來說,都是難以想象的機遇,是無數美國夢的縮影。
他猶豫了片刻,堅定地說:“對不起,恕我不能答應。這個比例太高了。”
邱東辰麵色不變:“20,永不稀釋。”
“還是不行,這會嚴重影響公司未來的發展。”
“15,永不稀釋。”
紮克伯格依然搖頭拒絕。
“10,永不稀釋。”
突然想起霍夫曼說過的話:“接受第一筆投資的條件,會決定公司的基因。“紮克伯格咬了咬牙:“10可以,但後續融資需要允許股份稀釋。”
邱東辰臉上露出滿意的笑意:“把銀行賬戶給我。下周會有律師聯係你。“
頓了頓邱東辰伸出手:“我相信face在你手中一定可以綻放光芒。”
紮克伯格暈乎乎地和邱東辰握了握手,他有些不敢置信,價值一百萬美元事情就這麼簡單地談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