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店二樓的包房裡,淩斯正滿麵紅光地張羅著。李澤陽也提前到了,此刻正百無聊賴地擺弄著桌上的餐具。
門被推開,徐韜緊跟著袁景燦走進了包房。
淩斯立刻笑容滿麵地起身相迎:“喲嗬,這不是從香江衣錦還鄉的徐老板嗎?真是稀客呀!”
“少來這套,”徐韜笑著捶了他一下,“恭喜恭喜啊!以後老淩就是我們寢室唯一的科長了,可喜可賀!”
“滾蛋!”淩斯笑罵著,順手把菜單遞到徐韜麵前,“我已經點了四個菜,澤陽又添了一個,你們倆再看看,喜歡吃什麼隨便點,千萬彆跟我客氣。”
袁景燦微笑著擺擺手:“客隨主便,你看著安排就行,我不挑。”
袁景燦手裡慢悠悠地轉著茶杯,隨口回道:“她媽媽好像身體不太舒服,她爸爸又回德川老家去辦點事兒,所以她就留在金陵照顧家人了。”
“我說呢,”李澤陽恍然大悟,“平時李律師跟你可是形影不離的,怎麼這次能把你晾這麼多天。”
袁景燦剛準備接話,徐韜已經大大咧咧地拿起菜單隨意地翻看著,嘴裡還發出一聲驚歎:“喲!這家菜可不便宜啊!老淩,你這次可真是下了血本呀!”
“你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段,”李澤陽沒好氣地白了徐韜一眼,“就這地兒,房租一個月就得不少錢呢!不賣貴點,人家怎麼回本?”
淩斯嘿嘿一笑,湊近了些神秘兮兮地說道:“不瞞你們說,這家店是我們副局長的弟媳婦兒開的,就連這房子都是他弟的,這可不就是空手套白狼嘛,穩賺不賠的買賣。”
“我說你怎麼非得來這兒,”徐韜嘿了一聲,“合著你是來混臉熟,順便拍領導馬屁的是吧?”
“也不全是這個原因,”淩斯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主要是這家店檔次夠高,不然我哪敢請袁老板賞光啊。”
袁景燦隻是笑了笑,並沒有接話。
徐韜卻不依不饒地說道:“老淩你想請袁老板就單獨請,拉上我和澤陽乾啥?我倆也挺忙的,是吧澤陽?”
李澤陽一本正經地點點頭,配合著說道:“要是純粹作陪的話,我可是按小時收費的,老淩你看著辦吧!”
淩斯指著李澤陽笑罵道:“你小子什麼時候也學得這麼油嘴滑舌了?”
正說著,服務員端著菜走進了包房。
第一次來這家店的三人,這時才明白淩斯為什麼讓他們多點幾個菜。
盤子倒是挺大,可菜卻隻有中間小小的一撮,剩下的大部分都是雕花、生菜葉之類的擺盤。
徐韜好奇地夾起一個雕花仔細看了看,忍不住吐槽道:“嘿,還真是胡蘿卜雕的!”
架不住淩斯熱情地勸酒,袁景燦喝了三杯後便放下杯子,表示不喝了。
見袁景燦態度堅決,淩斯也沒有強求。畢竟今天是他慶祝升職的大喜日子,大家開心才是最重要的;再者,也沒必要為了喝點酒惹袁景燦不快。
於是,四個人便開始天南海北地扯淡。
徐韜忍不住率先發問:“我明明就出去了一個月,怎麼感覺像過了一個世紀似的,這一回來,啥都跟不上趟了。”
明白他話裡的意思,淩斯卻隻是笑而不語。
袁景燦見狀,笑著解釋道:“人老淩現在可是走在代縣長的老路上了。”
徐韜和李澤陽頓時一臉驚奇地看向淩斯,徐韜更是脫口而出:“老淩,這…20 多歲了還能重新投胎的嗎?”
“滾!”淩斯沒好氣地瞪了徐韜一眼,隨後和徐韜連乾了三杯。
李澤陽也放下筷子催促道:“我就出去過了個國慶,都感覺跟不上時代了,老袁你趕緊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袁景燦見淩斯正美滋滋地喝著酒,似乎壓根沒聽到大家的對話,不禁暗忖道:這事也不是什麼不能說的秘密,況且就算今天他不說,早晚大家也都會知道。
於是,他便稍微整理了下措辭,把淩斯跟那位部長千金處對象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
話音剛落,包間門“嘎吱”一聲被推開,飯店那位打扮妖嬈的女經理端著一瓶紅酒笑意盈盈地走了進來:“喲,聽說淩科長升職啦,這可是大喜事呀,我也得表示表示,這瓶酒就算我送的,祝淩科長以後仕途一帆風順!”
說著,她便自然而然地挨著淩斯坐下陪著眾人喝了兩杯。
臨出門前,還曖昧地摟著淩斯的肩膀衝著眾人嬌聲說道:“各位領導老板慢用哈,要是有什麼事,儘管喊我,保證隨叫隨到~”
等女經理扭著腰肢離開後,徐韜和李澤陽不約而同地把目光投向淩斯。
淩斯卻一臉若無其事地說道:“看我乾嘛?就是平時照顧了幾次生意,一來二去就混熟了而已。”
“哪方麵的生意?怎麼照顧的?”李澤陽窮追不舍地問道。
淩斯被問得有些惱羞成怒,狠狠地給李澤陽倒了一個滿杯:“嘿,你小子最近是跑去狗仔隊臥底了吧?管這麼寬!趕緊喝酒,少打聽些有的沒的。”
徐韜在一旁看得直咋舌:“老淩!你是酒缸裡泡大的嗎?這麼能喝。不行,以後咱幾個吃飯得定個規矩,一人三瓶啤酒或者一杯白酒,喝完就拉倒……呃,老袁除外,他是老板,能來就已經很給麵子了。”
淩斯擺擺手,一副過來人的樣子說道:“我跟你們說,我們這批新人第一次跟領導吃飯的時候,我們主任就給我們背了兩首詩,可有意思了。”
“背詩?”李澤陽好奇地挑了挑眉。
“還兩首?”袁景燦也來了興趣。
“第一首是教我們在酒桌上判斷對方工作單位的,”淩斯清了清嗓子,搖頭晃腦地念道,“喝酒像喝湯,此人上班在工商。喝酒像喝水,朋友肯定在建委。喝酒不用勸,工作肯定在法院。舉杯一口乾,此人必定是公安。一口能乾二兩五,這人一定是國土。喝掉八兩都不醉,這人他媽是國稅。”
“絕了,這形容得相當之貼切啊!”袁景燦忍不住鼓起掌。
“另一首更絕,”淩斯得意地笑了笑,又抑揚頓挫地念起第二首:“不會喝酒,前途沒有。一喝九兩,重點培養。隻喝飲料,領導不要。能喝不輸,領導秘書。一喝就倒,官位難保。連喝不倒,人才難找。一半就跑,升官還早。全程領跑,未來領導。”
徐韜拍了拍李澤陽的肩膀:“聽見沒?全程領跑的未來領導在暗示咱們呢,現在要是不陪好,以後可有你好受的。”
淩斯搖了搖頭,一臉感慨地說道:“領導哪有那麼好當的?要是沒點背景的話,光一個實職正科就夠人熬的了。”
“不對啊,”徐韜一臉納悶地說道,“老袁剛才不是說你處了個家裡很有實力的女朋友嗎?那你這升官發財不是手到擒來的事嗎?”
“哪有剛上位就忙著撈錢的道理?”淩斯鬱悶地反駁道。
徐韜振振有詞地接話道:“《九品芝麻官》看過沒?裡麵有句台詞——當官如果不撈錢,那跟鹹魚有什麼區彆?”
淩斯一怔:“有這麼一句台詞嗎?我怎麼不記得?”
“肯定是你看漏了!”徐韜一臉的理直氣壯:“你看電影總喜歡跳著看,哪能注意到這些細節!”
“喂喂喂,”李澤陽敲了敲碗,不滿地說道,“你們最好說的是正經電影!”
看著這三個活寶你一言我一語地插科打諢,袁景燦笑著搖了搖頭。
就在這時,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看著屏幕上跳躍著的“李曼”兩個字,袁景燦的臉上不由得露出一絲溫柔的暖意。
“喂,曼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