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林大隊。
昨天陳有德爹娘來看他的，恰好說了張花城接了老張家，要帶老張家搬走離開陳堂三裡渠了，讓他等大隊裡人消氣了再回去。
得到消息以後的陳有德差點高興死，這些天寄人籬下過得太痛苦了，連孫莉對他態度也完全變了。
誰知爹娘剛離開，就聽到陳堂三裡渠有來走親戚的，還說要帶孩子離開，願意給一些糧食和錢，他也猜到怎麼回事了，恨死張花城的他果斷去搗亂了。
你不是能嗎？
你不是有本事嗎？
你不是能把自己小姨夫一家，還有大哥一家全送到紅星機械廠嗎？
這是想要孩子給老張家開枝散葉啊？
做夢！
鬆林大隊全大隊都在討論，陳有德也把張花城的事全說了，說能安排食品站和紅星機械廠的工作崗位，還把親戚都送進去了，現在接手張家堂想要這些孩子給老張家開枝散葉，就得拿工人崗位來換！
原本隻是想把姑娘送一個兩個的鬆林大隊幾家人全紅眼了，家裡但凡出現一個鐵飯碗，全家都不用再擔心吃喝問題了！
因為這事也是鬨起來了。
鬆林大隊比較窮，每年都能餓死幾個凍死幾個，比起鐵飯碗崗位，給他們一點糧算什麼啊？就是老婆孩子全不要了也比不上鐵飯碗啊！
“有德，這事你看能成嗎？”
幾家人都在孫莉家裡，陳有德坐在正麵，一臉的得意。
“你們就放心吧，張花城他能把全家老小都塞到紅星機械廠和食品站，三個工作崗位算什麼啊，你們就聽我的，絕對沒有問題的，不過答應我的事彆忘記了！”
他今天是春風得意，也在暗自竊喜，我陳有德走到哪裡都能混好！
“有德你放心，我可是莉莉的堂叔，沒想到我這兒媳還能給我們家帶來這好事啊，就是這一鬨，鬨得要離婚了，昨晚老子打了她一頓才老實。”
一個中年老漢嘿嘿笑了起來，還略顯驕傲。
“就是得打，還敢頂嘴了，我們家的昨天打完以後到現在都沒給她一口飯吃，連幾個孩子大大小小的一口吃的都沒有，也不看看這家誰說了算！”
“就是，想要我們老孫家的種，用點粗糧就想打發？等我們家拿到工人名額了，就讓我們家老大去當工人！”
“你們家老二願意？”
“我是一家之主，我說了算！”
一屋人也都在各自幻想著美好的未來，時間也在緩緩地流逝。
“他們什麼時候來啊？”
等了兩個多小時，眼看著快中午了還沒有動靜，他們也逐漸急躁起來，家裡馬上就要出個鐵飯碗工人了，這就像是貓抓他們的心肝一樣，讓他們無法靜下心。
“會來的，不來就弄死個丫頭！”
“弄死了他們告到公社怎麼辦啊？”
“這是家事，公社也管不了，而且小孩子自己出去玩凍死了這能找我們什麼事？”
他們不知道，就在他們惡毒幻想時，老張家已經把周圍幾個大隊的孩子陸陸續續的接回去了，該給錢的給錢，該給糧的給糧，有的甚至連閨女也帶回去了，同時帶回去的還有大隊開的離婚證明。
一直到了下午，他們徹底坐不住了。
“你們彆急，我讓莉莉去打聽一下！”
陳有德也坐不住了，不得不看向孫莉。
“管我什麼事啊，我去找死啊，要去你自己去，你也不怕我路上遇到歹人啊！”孫莉本就不讚成陳有德乾這種事，上一次差點被公社折騰死，現在還敢折騰！
“那我們再等等吧，再等等！”
陳有德縮了縮脖子。
其他人見狀也沒辦法了，隻能等。
他不知道，此時的陳堂三裡渠已經流言四起。
“聽說了嗎，我說公社為什麼要這麼多錢，陳有德舉報有功，公社獎勵了他整整二百元啊，還給他戴了大紅花！”
“陳有德這個畜生！”
“真的假的啊？”
“真的，他嬸你還不知道啊，中午來了兩個公社的，去陳有德家裡的，結果沒找到，小花城就問他們找陳有德做什麼，這不是要過年了嗎，陳有德舉報有功勞啊，公社要讓他帶大紅花要表揚呢，還說這一次還有五十元的獎勵，一共二百五十元啊！”
“我去找我叔，我要告訴我叔去！”
“嘶！”
大隊部裡已經擠滿人了，有拍桌子大罵的，有在外麵罵街的，陳有德的爹娘還有兄弟們都躲在家裡不敢出來了。
“燕子，你告訴我們，這事是不是真的！”
陳銀山的老父親對著桌子就是一巴掌，拍的搪瓷茶杯都跳起來了。
“我不知道啊！”
陳燕被嚇得一哆嗦，求救地看向陳明堂。
“都安靜一下！”
陳明堂皺著眉頭道：“大家都安靜一下，這事我們真不知道，陳有德當初確實是舉報了，公社那邊也說過陳有德有功勞，至於獎勵或許有，但我感覺沒這麼多，這年頭都是口頭嘉獎為主，戴大紅花給個十幾元就不錯了，能給這麼多嗎？”
“那他媽的還不是拿我們來換錢啊！畜生！”
“畜生！”
“陳明堂你彆打馬虎眼，那兩個公社來的乾部我也遇到了，我聽他們還說必須找到陳有德，說陳有德舉報有大功，要多宣傳起到帶頭作用，十幾元值得陳有德拿老陳家去換嗎？”
“對！”
一時間罵聲不斷，桌子被拍得嘭嘭響，有暴躁的已經要掀桌子了。
“我可憐的兒啊，一輩子為了老陳家勤勤懇懇，我可憐的兒啊，那麼多錢我們家怎麼拿得出來啊，你們都出來了，我兒怎麼辦啊！”陳弓凜的老娘坐在地上哭了起來。
“找陳有德拿錢啊，二百元他花不完！”
不知道誰喊了一聲。
“對！”
“他媽的，找陳有德拿錢去，還有老狗子呢，他兒子惹禍，他們家必須負責任，這錢他們必須出！”
“他害死了老叔公，他得償命！”
“他躲在鬆林大隊！”
“去他娘的鬆林大隊！”
一時間如炸藥桶遇到了烈火，瞬間燃爆。
陳明堂還想說話的，但卻被王魁眼神製止了，和他們無關，這些人的怨氣已經壓不住了。
反正管不了了，乾脆彆管了，都去鬨吧！
剛剛喊了一嗓子的二狗一看一群人都往外麵衝，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