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緣居,時辰已到午夜子時,陰司最盛。
張凡一手捏道指,一直執法鈴,閉目凝神,觀想袁應天的氣機形象,伴隨著搖動法鈴的節奏,低聲頌念招魂經文,念頭寄入虛空的陰麵,呼喚袁應天的魂魄。
招魂術法有多種妙用,既可以為死人超度,招引亡魂升天,也可以搜魂尋人,還可以直接招走人的魂魄,魂歸陰司,身死消亡。
他不能準確的把念頭寄向袁應天,隻能依靠觀測的氣機形象,儘量接近袁應天,配合招魂術法,從陰間搜尋魂魄。
這就像在一片黑暗之中,什麼都看不見,隻能大概確認一個目標,不斷的呼喚搜尋。
不過他一直頌念咒語,卻始終沒有回應。
另一邊,袁應天思來想去,卻始終想不出是誰,一時間也不敢妄動。
隻得收住心神,返歸靜虛,讓搜魂術法找不到他。
不知不覺就是半個小時過去了,咒音在耳邊徘徊,猶如陰魂不散一般。
車子到了酒店,袁應天下車,兩個保鏢緊隨左右,隱約感覺周圍有陰風竄動,但他們也不懂玄學,隻以為是自然的涼風。
“你們先回去休息,老朽這會兒有些餓了,去找點夜宵吃。”
袁應天說了一句,轉身往外麵走去。
保鏢沒怎麼在意,這位袁先生是世外高人,有些古怪之處,貌似也沒什麼,他們作揖行禮,然後回去休息了。
袁應天獨自一人走著,兩手負背,就像散步一樣,不過袁應天的心思,卻是高度集中。
他似乎發現了,對方並不能準確的鎖定他,搜魂術法不是要收走他的魂魄,而是單純的在搜尋他。
“難道是最近在哪留下了痕跡,被某位有心人運用了?”
袁應天心裡疑惑,但他還是沒做任何反應,他想看看對方是不是有耐心,正好也驗證一下他的猜想。
不得不說,袁應天這樣的老江湖,非常沉得住氣。
天緣居。
不知不覺就是大半個小時過去了。
張凡一直搖鈴念咒,卻毫無反應,心裡也有些疑惑,難道他這方法行不通?
他睜開眼,停止了咒語,放下法鈴。
深呼吸,調息吐納,略微歇息一會兒。
以他現在的道行修為,連續念咒一個通宵也沒什麼大礙,不過該歇氣還是要歇氣,保持最佳的狀態和節奏,說不定今晚就要鬥一夜,這才剛開始而已。
“弟弟,情況如何了?”見到張凡停下來,姚鳳儀詢問著。
“暫時沒反應,待我換個方式再試試。”
他一塊墨錠,打水入硯台,磨出墨汁,接著又取了一張黃紙鋪開。
提筆蘸墨,聚精會神,再次觀想袁應天的氣機形象,落筆成畫,躍然於紙上。
書畫是觀想的具象化,但這兩者對神意的要求是完全不同。
例如一個字,可以輕鬆的寫出來,但在識海裡,想要完全觀想出一個字的全貌,卻非常困難。
畫像也是同理,見到一個人的畫像時,可以很輕鬆的回想起這個人的形象,但要在識海裡完全觀想出這個人的形象,即便是非常熟悉的人,也是很困難。
他觀想袁應天的氣機形象,占據了太多的神念,不能集中全力施術。
畫出來之後,以畫像作為術式,也就可以集中全部神念。
片刻的功夫,以白描的手法,很快就勾勒出一個詭異的老道士,乍一看仙風道骨,但仔細一看,枯瘦,蒼老,陰幽之氣纏繞,全然就是一個妖道。
這不是真實的畫像,而是蘊含了氣象意境的法相,他觀測到的袁應天,就是一個暗藏陰幽的妖異道人。
把畫像擺在法壇中間,他一手捏道指,一手持法鈴。
“叮嚀當!”
隨手一搖,清脆的鈴音響起,再次頌念招魂咒語,頓時一陣陰風乍起,鈴音與真言咒音共鳴,虛空氣場震蕩,似乎鬼神在四周傳動。
大街上,袁應天一人走著,感應到咒音停了,臉上露出一絲笑意。
果然如他所料,對方並未鎖定他,隻是通過一些手段,意圖尋找他。
不過此人的修為定力,顯然還不到家,這麼快就沒耐心了。
袁應天轉身往回走,然而就在這時,一陣陰風大作,鈴音與咒音形成的共鳴,猶如直接灌入大腦,徘徊在整個識海之中。
“啊……”
袁應天吃痛,隻覺頭昏腦脹,神魂震蕩,魂念不由自主的出竅離體,被咒音搜尋招走。
“不妙……”
袁應天嚇了一驚,立刻強忍昏脹,手捏道指,閉目凝神,一瞬集中意念,出竅離體的魂念被強行拉回,念頭歸位,頌念鎮魂咒語,安定念頭,鎮住神魂不動。
天緣居。
張凡立刻有所感應,看著法壇上的畫像,神意映照,幻象叢生,隻見畫像猶如活了過來,念叨著鎮魂咒語,抵抗他的招魂術法。
“嗬嗬,找到袁應天了,果然可行!”
他淡然一笑,繼續搖鈴念咒,招引袁應天的魂魄。
大街上。
袁應天也持續念咒抵抗招魂,心裡卻是越發驚訝,是他大意了,剛才還以為對方沒定力,沒想到這故意讓他放鬆警惕。
然而此人是誰,什麼時候讓他著了道,他竟然毫無察覺,完全處於被動。
並且此人的道行很深,念頭精純而堅固,術法修為也非常精深,以他的道行根基,若是不用鎮魂術法,隻憑根基硬抗,也抵擋不住這股招魂之力。
不過驚訝之餘,袁應天也來了興趣,他已經很久沒遇到這麼強勁的對手,倒是可以過上幾招。
閉目凝神,一手捏道指鎮魂,另一手也捏法訣,催動清微元降大法,對著空中指出。
一道玄妙變化,執掌陰司,神遊陰間,追尋招魂咒音的源頭。
隻見虛空之中,靈光綻放,一道道圖讖符籙浮現,這圖讖符文猶如甲骨文一般,充滿古老、神秘、玄妙,組成一個先天八卦陣法,隔絕氣場,遮蔽源頭。
“咦!這是哪一派的符籙?”
袁應天有些驚訝,他竟然從未見過這樣的符籙。不過這也無所謂,他倒要看看是何人暗算他,
抬起腳,猛然一腳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