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凡的意念凝聚，鎖定仙鶴的念頭，寄神虛空，神遊陰司，順著念頭與本體的連係，追尋念頭的來源。
隻見虛空深處的陰麵，有一尊惡鬼法相，頭戴金箍，蓬頭垢麵，滿臉胡須，麵相凶惡猙獰，怒目瞪眼，袒露胸腹，腿有殘疾，一長一短，身後背著葫蘆，手裡依著一把鐵杖。
“這是鐵拐李！”
張凡不由得詫異，一眼認出了這惡鬼法相，果真就是八仙。
《曆代神仙通鑒》有記載鐵拐李的形象：蓬頭虯髯，巨眼、坦腹、跛腳，模樣醜惡，金箍束發，鐵拐踱足，常背一藥葫蘆，浪跡江湖，行醫治病。
相傳，鐵拐李原名李玄，相貌俊逸，身形魁偉，乃是得道隱士，隱居於碭山洞。
某一天，李玄接到仙友邀請，陰神出遊，前去參加聚會，臨行前對弟子說：遊魂七日當返，若不返，則燒了屍殼。
但在第七日，李玄的陰神回來晚了，屍殼被弟子焚燒火化，陰神無所依托，猶如孤魂野鬼，飄蕩在山林中，正好遇到一個跛腳乞丐。
這跛腳乞丐就是蓬頭垢麵，滿臉胡渣，模樣醜如惡鬼，李玄不想魂飛魄散，隻得投身於這個乞丐。
至此，李玄就變成了鐵拐李。
道書所言的“投身”，其實就是奪舍。
不過張凡見到的，不是鐵拐李本尊，而是對方觀想的“鐵拐李”法相。
此刻，他打量著對方，對方並未躲避，也在打量著他，而對方的眼神波動，顯得有幾分驚訝。
張凡突然有些好奇，不知在對方的視角裡，他的法相是什麼模樣？
這是在神念的層麵，沒有達到反觀自照的境界，他也看不見自己的念頭形象。
“貧道張玄龍，道友如何稱呼？”張凡問話，先打探一下情況。
“貧道明陽子，見過玄龍道友。”
明陽子的法相行禮，收斂了驚訝的念頭，語氣平緩，聽不出任何波動。
“原來是明陽前輩，在下有禮了。”
張凡微笑著，有這法相阻礙，看不出對方的本尊底細，但還是客套了一句前輩。
而他心裡也思量著，他以後念頭神遊，也應該觀想一個法相，相當於多了一層變化，不會直接被看到本尊形象。
明陽子說道：“道友年紀輕輕，卻已達至煉神返虛之境，假以時日，或許能結丹成仙，不愧是道主的傳人。”
“道主？”
張凡聞言，不由得愣了一下，道主的傳人？道主是他師父麼？這個明陽子，居然知道他師父！
不過這“道主”的稱呼，不知是什麼層次的存在？
但這事兒，他也不好直接詢問，否則讓外人知道了他連自己師父的名頭都不知道，這不就鬨笑話了麼。
他的心思轉得飛快，換一個方式問話：“明陽前輩，你認識我師父？我怎麼從沒聽師父提過你的名號？”
“嗬嗬，我們這樣的孤魂野鬼，不值一提。”
明陽子笑著說話，語氣裡頗有幾分自嘲的謙虛，接著又說道：“玄龍道友，多年不見道主他老人家出來走動，不知他的身體還安好麼？”
一聽這話，張凡立馬提高了警惕，這是在打探他師父還在不在吧。
“多謝前輩關心，我師父一切安好。”
他不動聲色的說著，不能讓對方這樣問他話，他得主動掌握話題，說道：“前輩應該就是道協上麵的人吧，來京海也該有一段時間了，為何遲遲不出手？”
“我等皆是世外之人，隻求仙道超脫，世俗之事，能不插手就不插手，更何況……”
明陽子的語氣不急不慢，說到這裡，卻是語氣一變，加重了幾分：“更何況，這是道主定下的規矩，道友你是道主的傳人，莫非道主沒有告訴你？”
“嗯？”
張凡眉頭一挑，心裡暗道一聲臥槽，他師父這麼牛逼麼，居然還定了規矩？
但這什麼規矩，師父確實沒給他說。
他隻得說道：“世外之人，確實不應該擾亂世俗，不過妖邪作祟，這也不算是世俗之事吧。”
明陽子聽到這話，卻是饒有興趣，說道：“此言差矣，仙人之下，皆是世俗，世俗之事就該讓世俗處理，道主沒告訴你這些道理麼？”
“這……”
張凡不由得錯愕，恍然想起了師父說過的一些話。
以前聽師父吹噓那些神仙故事，他當時就反問，近代天朝被打得那麼慘，這些神仙為什麼不出手？
師父說，天道有序，世俗之事需要世俗自己解決，世俗之人不需要高高在上的神仙來統治自己，如果天朝打不贏，今後也就不配再稱為天朝。
曆史已經證明，天朝還是天朝，短暫的落後挨打，終究還是要站起來，屹立於人道之巔。
而區分世俗的界限，也就是抱丹。
抱丹之後是仙人，歸屬於天道，抱丹之前是凡人，歸屬於世俗。
他當時還問，神仙想要插手世俗之事，這誰管得了？
師父說，我執掌昊天璽，我管得了，將來我升天了，昊天璽傳給你，維護天道秩序的大任就交給你了。
他當時年幼，信以為真，恨不得師父早點升天把昊天璽傳給他。
後來長大了，他就不信這一套了，感覺這師父是滿口跑火車，吹牛不打草稿，著實離譜。
然而他現在卻發現，這麼離譜的事兒，居然是真的！
但他才煉神返虛的境界，讓他維護天道秩序，這玩笑是開大了。
不過他心裡是警惕，昊天璽就在他手裡，若是讓這些妖邪鬼怪知道他師父已經死了，這就凶險了。
這些思緒一瞬而過，他說道：“師父讓我出來曆練一下，確實沒說這些道理。”
他順著這話風，裝成不懂事的小白，至少能讓對方摸不準情況。
果然，明陽子看著張凡，確實有些摸不準。
如果道主已經老死了，傳承交給張玄龍，那麼張玄龍應該是知道這些事兒，但以他觀測，張玄龍好像是不太知道。
“道友不知道也無妨，等你抱丹成仙，自然就會知道，我們改天再會吧。”
說話間，明陽子的念頭退去，法相消散。
“前輩請留步，我還想向前輩請教一下道法。”
張凡想試一下自己的修為，也想試一下這鬼仙的道行，他念頭一動，手捏一指指天訣，直接催動雷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