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林院,修史館裡。
沈大學士仔細地檢查了程錦良摘抄的史料,隨即眉頭皺了下,然後指出錯字。
“程學士,你抄錄的時候能不能仔細點?你看你又寫錯字,這不是你第一次抄錯字……”
接下來,沈大學士毫不客氣地把程錦良批評一頓,這讓程錦良覺得很丟臉。
程錦良覺得沈大學士是在故意針對他,不就是抄錯兩個字,有必要這麼斤斤計較麼。再說,他是皇上的兒子,沈大學士竟然絲毫不給他麵子。
沈大學士當著這麼多人的麵教訓他,分明是故意他難看。
程錦良心裡暗恨沈大學士,但麵上卻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沈大學士哪裡看不出來程錦良心裡所想。這個程錦良仗著自己是皇上的兒子,就覺得他們所有人都該討好他,奉承他,讓著他,嗬嗬,還真是敢想。就算是成王他們幾個來修史館,抄錯字,做錯事依舊會被訓斥。
“程大人,你第一天進修史館的時候,本官再三叮囑過你,抄錄史料需要仔細,不能出一點錯,錯一個字就要全部重抄。”沈大學士冷著臉說道,“你這樣會害得我們所有人的努力都白費。”
程錦良抄錄好的史料會送到編史的官員手中。
編史的官員每天都忙著抄很多史料,根本沒空檢查送到他們手中的史料是不是有錯字,或者其他錯誤的地方。當然,有的官員很細心,能發現送來的史料有錯處,並且好心地圈出來。
程錦良自從進入修史館後,抄錯史料已經有好幾次了。一開始,編史的官員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剛進入修史館的官員們因為太過緊張都會抄錯字,又或者太過粗心犯錯。但,過了幾日,程錦良還總是抄錯字,這就不能忍了。
“程大人,如果你再這樣犯錯,那你還是做其他的差事。”沈大學士才不管程錦良是不是皇上的兒子,耽誤了他們修史,即使是太子,他也照樣訓斥。
聽到沈大學士說的這麼不客氣,程錦良麵上不覺露出驚愕的神色。
“沈學士,我……”
沈大學士懶得聽程錦良辯解,打斷他的話說:“這是最後一次,如果你下次抄錄史料又有錯處,我會向皇上稟告,說你不適合修史。”
程錦良被沈大學士這番話說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一陣紅。
就在這時,時潤清拿著他抄錄好的史料來找沈大學士。
“沈學士,這是下官抄錄好的史料。”
沈大學士接過時潤清遞來的史料,仔細地檢查了一番,然後滿意地點了點頭。
“很好,一個錯處都沒有,你繼續去抄吧。”
“下官告退。”時潤清退了下去。
沈大學士把時潤清剛剛交給他的史料遞給程錦良,“你看看時潤清抄錄的史料,不僅一個錯處都沒有,而且抄寫的非常整齊漂亮,你再看看你抄寫的。”
程錦良看著手中時潤清抄寫的史料,心中滿是妒忌。
“時潤清第一天進修史館沒有抄錯一個字,直至今日,他一個錯都沒有犯,而你進修史館,基本上天天犯錯,你和他是同科進士,我記得你的會試和殿試的成績都在他之上,可你做事卻處處不如他。”
沈大學士這番話比剛才訓斥的話更讓程錦良難堪。程錦良覺得沈大學士就是在故意羞辱他。
“程學士,皇上下旨讓你參與修史,希望你不要辜負皇上對你的看重。”沈大學士把程錦良抄錯的史料還給他,“希望你日後抄錄史料時,再三小心謹慎,退下吧。”
程錦良拿著他被退回來的史料,退了下去。退下去時,也沒有給沈大學士行禮。
沈大學士看著程錦良離開的背影,無奈地搖了搖頭。
翰林學士走到沈大學士的身邊,提醒他道:“你這麼不客氣地教訓他啊。”
“他犯錯,我不該教訓他嗎?”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身份,我看他的模樣,想必對你懷恨在心。“
“無所謂。”沈大學士絲毫不在意程錦良對他的態度,“我不管他是什麼身份,他如今在翰林院,在修史館,就是侍講學士,他犯錯,我就有資格教訓他。”
“你不怕他在皇上麵前說你的壞話?”
“不怕。”沈大學士抬手拍了下翰林學士的肩膀,笑著說,“他就是翰林院的侍講學士,沒有其他身份,你我不用在意,不然惹怒崔大人,你我都沒有好果子吃。”
翰林學士想到崔知行嚴厲的性子,嚇得身子狠狠抖了下。
“你說的對,我去忙我的了。”
“我也去忙我的了。”
程錦良陰沉著臉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然後看到坐在對麵的時潤清正低著頭認真抄寫什麼,心中滿是妒火。看向時潤清的眼神越發不善。
時潤清當做沒有察覺到程錦良仿佛要吃了他的眼神,專心致誌地抄寫史料。
程錦良想到沈大學士拿時潤清跟他比較,氣的一張臉變得扭曲。
時潤清出身低微,而他是身份尊貴的皇子。沈老匹夫竟敢拿他與他相提並論,這分明就是侮辱他!
修史館裡發生的事情,很快就傳到了禦書房。
“皇上,這程錦良仗著是您的兒子不把沈大學士放在眼裡,還覺得沈大學士故意針對他。”和芳在心裡鄙夷道:這程錦良真是上不了台麵。
永元帝語氣冷漠道:“終究是上不了台麵的東西。”
“皇上,恐怕過一會兒程錦良就要來向您告狀,訴說心中的委屈。”畢竟程錦良現在是永元帝最為疼愛的兒子。
“朕有些後悔了。”永元帝看到程錦良這副蠢樣,心中很是嫌棄。“朕就不該這麼麻煩。”
“皇上,您不是嫌無聊麼,所以才會將計就計,認下程錦良麼。”
“算了,這出戲還得演下去。”永元帝眼底劃過一抹冰冷,“朕還在等著收網。”
“皇上,您受累了。”彆說皇上,就是他聽到程錦良喊皇上“父皇”,他都覺得難受。皇上不僅要聽程錦良叫他“父皇”,還要在程錦良麵前扮演慈父,真是委屈皇上了。
“對了,張明陽如何了?”
“皇上,張明陽與程錦良的養父來往密切。”和芳恭敬地稟告道,“但暫時還不能確認張明陽是不是魏逸寧他們口中的明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