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圓原本以為慶王會厚著臉皮留在懷遠將軍府,沒想到他一聽說他累了就走了,這有點超出湯圓的意料。
等慶王走了,湯圓立馬掀開被子下床,哪裡有方才半點虛弱的模樣。
福寶端了一盆溫水進來,伺候湯圓洗臉。
洗完臉,湯圓沒有去找魏雲舟,而是去見岑老將軍。
見湯圓來了,岑老將軍親自給他倒了一杯茶,頗為無奈地說道:“慶王問我,你的身子怎麼樣,我說你的身子沒事,以後會一點點變好,但他好像不相信。”
“他不相信才正常。”
“我明明說的是實話。”岑老將軍心裡委屈。
“五哥肯定以為您在騙他。”三年前,外祖父還是一個非常嚴厲又古板的老頭。三年後,他從江南回來,發現外祖父竟然變得活潑,甚至有些調皮。他不在鹹京城的三年裡,外祖父遭遇了什麼,竟然性情大變。不過,這樣的外祖父挺好的,就是有點讓他不習慣。
“您越是說我快要好了,五哥越是相信我快要死了,這樣也好。”不枉費他從小到大裝作身子不好,也不枉費他把臉塗的跟鬼臉一樣白,“這樣的話,他們才能對我放鬆警惕。”
“禮部的確是個不錯的去處。”岑老將軍捋了捋胡子笑眯眯地說,“慶王雖不太聰明,倒也做了一件好事。”
湯圓:“……”他以前怎麼沒有發現外祖父的嘴巴這麼損啊,跟元宵那小子一樣。
“沒想到慶王會想拉攏我們岑家。”岑老將軍神色複雜地感歎道,“真是稀奇。”
“對五哥來說,蚊子再小也是肉。”湯圓笑著說,“在五哥眼裡,懷遠將軍府就是一隻蚊子,但有總比沒有好。”
岑老將軍一臉驕傲地說道:“說得好,懷遠將軍府就是蚊子,哈哈哈哈哈……”
湯圓見岑老將軍這副得意大笑的模樣,臉上滿是無奈。
換做彆人,被說成為蚊子,會非常生氣,但外祖父卻非常高興。
“這說明我們岑家一直以來偽裝的很好。”岑老將軍滿臉喜色地說道,“太好了,真的太好了,讓他們繼續以為我們岑家是蚊子。”
湯圓有些不忍直視一向嚴肅的外祖父笑得跟個傻子似的,“外祖父,您笑得太得意了,收斂下。”
“是嗎?”岑老將軍摸了摸自己的臉,“那我收斂下,哈哈哈哈……”結果笑的更猖狂了。
湯圓:“……”外祖父是不是中邪了?
岑老將軍大笑了一會兒才停下來,“可惜慶王過不了多久就要變成假皇子,無法跟我們合作,不然我們還能配合他演一出戲。”
“我們是不能配合五哥演戲,但程錦良他們盯上我。”湯圓早就料到程錦良他們會盯上他,這也是永元帝讓他去禮部的目的。“接下來,我們要跟程錦他們演戲。”
“這也不錯啊。”岑老將軍捋了捋胡子,笑嘻嘻地說道,“老夫的演技還是不錯的。”
湯圓忽然想到什麼,神色變得古怪問道:“外祖父,您以前在我麵前一副嚴厲的的模樣也是裝出來的嗎?”
岑老將軍身子僵硬了下,麵上露出一抹尷尬之色。
他右手握成拳頭,抵在嘴邊輕咳了兩聲:“咳咳咳,被你看出來了啊。”
湯圓:“!!!!!”還真的是裝的。
“為何?”為何要在他麵前裝作一副嚴厲的模樣。
岑老將軍深深地看了一眼湯圓,“因為你是皇子。”
聽到這句話話,湯圓瞬間明白岑老將軍的意思,心裡覺得好笑又無奈,但又覺得正常。
“為何現在不繼續裝了?”他還以為外祖父中邪了,原來是外祖父暴露了真麵目。
“因為你長大了,即將成年封王,沒必要再裝下去。”岑老將軍見湯圓沒有怪罪,笑嗬嗬地問道,“老夫裝的怎麼樣?”
“嗬嗬。”湯圓送給岑老將軍一聲冷笑。
岑老將軍眼神幽怨地看著湯圓,“小六啊,你可知道外祖父裝嚴厲裝的有多辛苦,你小時候那麼可愛,外祖父多想把你抱起來舉高高玩,但皇上不允許,外祖父隻能忍著。”
小時候的六皇子胖嘟嘟的跟個湯圓似的,十分可愛,讓岑老將軍很多次都差點忍不住暴露真麵目。
湯圓被岑老將軍哀怨的眼神看得渾身一顫,他忽然覺得外祖父一直裝嚴肅挺好的。
“外祖父,我不怪您。”雖然外祖父他們一直在他麵前裝作嚴苛的模樣,但他知道外祖父他們一直都很關心他。
“真的不怪外祖父?”岑老將軍小心翼翼地問道。
看出岑老將軍的不安,湯圓安撫地朝他笑了笑:“真的不怪。”
“小六……”岑老將軍想要說什麼,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外祖父,其實您繼續裝下去挺好的。”他已經習慣了不苟言笑的外祖父,外祖父突然變得活潑,說實話他真的很不習慣。
岑老將軍聽出寶貝外孫語氣裡的嫌棄,看向他的眼神更加哀怨了。
湯圓正了正臉色,跟岑老將軍說起正事。
提起正事,岑老將軍也恢複了正常,不再用幽怨的眼神盯著湯圓看。
另一邊,魏雲舟正認真地跟謝少傅上課。
果然如湯圓所說的那樣,謝少傅的策論比經義還要好。
在金陵讀書的時候,魏雲舟覺得鄭先生的策論很不錯,但現在聽了謝少傅講解的策論後,他才發現自己之前學的策論太過簡單了。這樣說吧,總分十分,金陵書院鄭先生的策論隻有七分,而謝少傅的策論有九分。
上午,謝少傅講解的經義讓魏雲舟醍醐灌頂。那麼,下午謝少傅講解的策論讓魏雲舟振聾發聵。
謝少傅上午教導魏雲舟的時候就發現他非常聰慧,一點就通。中午回去的時候,他抽空看了魏雲舟寫的文章,寫的也非常好,但有些小瑕疵。通過這些小瑕疵能看出來,他並不是十分精通策論。
察覺出魏雲舟對策論不是很精通,謝少傅準備花費些心思教導他,結果沒想到他還是一點就通。看來,他不擅長策論,不是他自己的原因,而是他之前的先生的緣故。
等到酉時,謝少傅下午的教導結束了。
魏雲舟剛準備說“辛苦先生了”,沒想到謝少傅卻先開口了:“你很聰明,但你之前遇到的先生不太聰明,他的經義和策論一般,所以把你教的也一般,幸好皇上安排我教導你,不然你會被你之前的先生耽誤了。”
魏雲舟愣住了,麵上一片驚愕之色。
怎麼回事?謝少傅怎麼突然說這麼多的話,而且還自誇了起來?
“你中午交給我的文章,我看了,寫的很不錯,不過有一些小問題。”
魏雲舟聽到這話,心頭一凜,“請先生賜教。”
“我今晚會把你文章不足的地方指出來,明日再告訴你怎麼修改。”
“多謝謝少傅。”魏雲舟剛說完,就覺得這句話說的有些彆扭。
“子平。”
“子平?”魏雲舟麵露疑惑道。
謝少傅道:“我的字,你可以叫我子平。”
“這不好吧,畢竟您是……”
“我並不是你的先生,而且我也隻比你大十歲。”
大十歲?還不大嗎?
魏雲舟斟酌了下說:“謝少傅,你要不嫌棄,我叫子平哥吧。”
謝少傅微微勾起嘴角說:“可以。”
“謝子平哥。”魏雲舟再次道謝。
“你和我當年一樣聰慧,有我教導你,你定能考中解元。”謝少傅的語氣非常篤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