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謙踏空而來,身後跟著大批長孫家的修士。
修為皆在金丹期之上,元嬰,化神。
長孫謙神情看不出喜怒,但長孫顯明顯覺得自家老爹狠狠瞪了自己一眼,後背又開始隱隱發疼。
長孫顯繞開身前的楚曉靈走出宗門的隊伍,在眾目睽睽之下走向對麵長孫謙。
“你——”葉自淳一時搞不清狀況,看見擅自行動的長孫顯下意識就想開口訓斥。
結果卻聽見長孫顯當眾,語氣不鹹不淡地喊了聲:“爹。”
觸及到長孫謙的目光,葉自淳瞬間冷靜下來,滑到嘴邊的話就那麼咽了回去。
“長孫家主。”壓下心中不安,葉自淳抬手向長孫謙作揖問好。
畢竟長孫謙是煉虛中期。
而他不過剛踏入煉虛初期。
“長孫家主…”
一眾宗門宗主長老紛紛向長孫謙點頭示意問好,至少目前為止,在永洲沒人敢和長孫家叫板。
不知為何,見到長孫謙的瞬間,葉自淳才後知後覺自己從前捏造一個死亡的源頭挖出長孫顯靈根的想法有多可笑。
連他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麼想的,當真是老糊塗了不成。
還好如今靈兒想依靠自己修煉,他也不用再走這步險棋。
“不知這桃花山又是如何惹得各位宗主不愉快了?這麼興師動眾的,竟然隻是為了踏平一座荒山?”
“這消息若是傳出去,各位是又想為其它八洲提供新的笑話?”
長孫謙人如其名,就算說著這般讓人感到冒犯的話,整個人依舊給人一種謙和之感。
隻是沒人敢將這份謙和當真。
長孫謙笑眯眯開口:“諸位也不必心善至此。”
“長孫家主,過段時間九洲宗門大比就要在永洲召開,這桃花山…的存在始終是一個隱患不是。”被打了臉的萬相宗長老用儘自己此生最大的勇氣反駁,他好不容易布下的伏魔陣竟然就這般輕易被化解?
就像從來沒出現過一樣?還有誰記得他布下了伏魔陣?
長孫謙不語,麵上笑意褪去,轉頭盯著忽然冒頭說話的人。
萬相宗長老:“……”
僵持片刻便極有眼色退入人群中。
“當年之事已經發生,真相到底如何各位心中也都清楚。永洲損失一個秦枝年已是遺憾,諸位莫要一錯再錯。”
人群瞬間安靜下來,沒人想到長孫謙心中對那禍害的評價如此之高。
就連桃花山中剛剛蘇醒的秦枝年也沒想到。
秦枝年戴著鬼臉麵具,以防萬一她還服了一枚易容丹。少女站在桃花樹下,仰頭看戲。
葉自淳眉心一擰,仿佛無形之中被人打了一巴掌,臉頰火辣辣的疼:“長孫家主,此話何意?”
“那逆徒——”
“葉宗主!”長孫謙皺眉高聲打斷葉自淳的話,麵上竟浮起些許厲色,“你當真要老夫把真相全盤托出嗎?”
真相?
長孫謙胸有成竹的模樣讓葉自淳有片刻心虛,下一瞬,他眼角餘光瞥見了站在長孫謙身邊的長孫顯。
葉自淳愣怔片刻,旋即立刻反應過來——是他!
難怪身為長孫家最顯赫的一支血脈,長孫顯卻願意拜入他門下。竟然是為了探查秦枝年的事?
難道他們真的知道了?
葉自淳呼吸變得急促,若是讓其它宗門知曉他當初那般所作所為隻是為了挖出秦枝年的靈根給靈兒……
不對——長孫顯難道還發覺他曾有挖他靈根之意?
葉自淳整個人如墜冰窟,再說不出一句話。若是以這個由頭,就算長孫謙今夜帶人滅了流光宗,整個永洲也無人敢在第二天發出半點異議。
葉自淳腦袋一團亂麻。
但他此刻的沉默落在眾人眼中就是心虛。
難道當年的事還有他們不知道的隱情?
長孫家的態度和葉自淳的表現瞬間成為眾人心中的一根刺。
察覺周圍眾人微妙的態度,楚曉靈立刻偷偷拽了拽葉自淳的衣袖。
“師父…”楚曉靈擰著眉心低聲提醒有些失態的葉自淳,掩在袖中的手緊緊攥起。控製葉自淳的蠱蟲是娘親種下的,她自己根本無法控製葉自淳。
如今葉自淳已經踏入煉虛期,而娘親已經去世,她無法確定娘親種下的蠱蟲對於葉自淳的影響是否會消減。若是葉自淳反應出不對勁來,那她將死無葬身之地!
沒人敢和長孫謙叫板,眾人隻敢低聲和葉自淳商量。
“葉宗主,你看……此事要不我們回頭再議吧。”
“是啊是啊,長孫家主說的也不無道理,今天或許是我們太衝動了。”萬相宗的宗主忽然出聲,打著哈哈出麵當老好人。他們宗可不能被長孫家記恨上。
至於這桃花山,回頭暗中派人來解決也不是不行。隻要動作隱蔽些就行了。
自己宗的弟子莫名其妙死了兩個。
是他多疑也好,心虛也罷,他一定要把那禍害出現的可能給扼殺!
這桃花山是那禍害最後的老巢,必須得毀掉!
對於秦枝年,他們大概還是恐懼害怕的。
萬相宗內早已經嚴令禁止任何弟子提及秦枝年三個字,任何與那禍害有關的事一律不準提及。
長孫謙沒出聲,目光淡淡地看著葉自淳。
什麼永洲第一這種虛名他長孫家確實不在意,可若是有人占著這第一的名號儘做些有損永洲的事情,那這第一換個人來當也不是不行。
忽然,長孫謙像是察覺什麼,餘光瞥向下方桃花山中。
這山裡竟然真的有人?
難道顯兒說的是真的,那個秦枝年……
待長孫謙再查探時,剛剛那縷本就微弱的氣息消失地無影無蹤。
“……”長孫謙轉動著眸子又暗中探查一番,還是一無所獲便收回神識。
但他身後的長孫顯卻是激動了起來,待宗門眾人離開後忍不住出聲問:“爹,方才你是不是——”
長孫謙麵上溫和之色迅速褪去,抬手就是一巴掌衝著長孫顯招呼過去:“閉嘴,回去再好好收拾你!”
桃花山中,秦枝年被一雙蒼白的手臂攬至樹後,連帶著氣息都被隱藏。
淡淡的血腥味縈繞在鼻尖,秦枝年眨了眨眼,小心翼翼地轉頭看向麵色還有些蒼白的沈玄嶼:
“師兄,你醒了?”